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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雪呆呆地看着凤游唇瓣张了又合，却是一句话都没听清，耳边是双鼓敲击般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一时间不敢看他的眼神，双脸发烫，不自在地问他。
“你怎么来了？”
凤游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明明刚刚他就说了，因为看她长久没回来，不放心，出来寻她，但看她低头遮掩，眼神迷茫，像是完全没听到刚刚的话。
【这地方太吵】
于是又向她重复一遍。
“出去半个时辰没回来，怕你出事。”
哦哦，原来是这样，她和秦音一路聊，没想到时间过这么久了，脑中忽然什么东西一闪，终于想起和自己一直聊天的秦音，回头一看，已经没了人影。
她人呢？
【找秦音？】
“秦音姑娘走了，看方向，回家了。”
凤游顺着她的目光，轻声解释。
应如雪咬牙，推了人就跑，真不愧是秦音，气死人。
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更多的还是不得不直接面对凤游的尴尬。
老天爷，虽然她出门前想着迟早要面对，但也没想过这么快……
凤游依旧在一旁站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虽然早知道他这种沉默寡言的性子，但目前这种情况，还是迫切希望他说点什么，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沉默了半晌，两人都无言。
迫不得已，应如雪率先打破沉默。
“呃，既然你出来了，那我们一起走走吧……嗯，吃了没？”
边说边慢吞吞地顺着街道走。
“没。”
听到这话，心里压力都顿时减轻，指了指旁边买馄饨的小铺子，顺口说道。
“那，那我们去吃东西吧，馄饨怎么样？”
“好。”
于是二人往旁边的馄饨摊走去。
卖馄饨的是一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大爷，大爷头上一半白发，脸上笑呵呵的，把馄饨放进锅里煮个一盏茶时间，等热气升腾一会，再慢慢捞起来，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碗里。
跟着大爷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应该是大爷的妻子，负责包馄饨，和将盛好的馄饨端到客人桌上。
老两口兢兢业业，也不大叫卖，脸上挂着让人心生亲切好感的笑容，客却是不少。
应如雪看了看差不多坐满了的摊位，一猜便觉得这家馄饨味道应当不错，再看卖馄饨的夫妻俩看着便让人觉得舒心，于是带着一旁没有吃饭的凤游来到小摊前。
她虽然吃过了，但经过刚刚那一路的消食，再加上馄饨诱人的香味，还是叫了一小碗，给凤游叫了一大碗。
两人等人吃完空出桌子后，顺势坐下，老妇人将上一人吃完的碗筷收拾掉，掬笑着让他们坐着稍微等一会。
应如雪笑着点头，直说没关系，馄饨还是很快上来了。
两个素白的瓷碗摆在眼前，瓷碗做工粗糙，凤游那只大碗碗底甚至有一道浅浅的裂痕，但难得是碗口光滑，没什么割手的缺口凸起。
确认不会碗沿没有会割嘴的异物后，看着漂浮了几点油光的汤水，鼻尖是馄饨的鲜香，端起小碗就喝了一大口。
喝完才放下碗，这时老妇人已经将勺子拿来。
她接过勺子，刚刚走了一路，脚上没停，嘴上也没怎么听，当即有些渴了，于是没等勺子拿上来先喝了口汤。
还好不咸。
她暗自点头，准备低头吃馄饨时，眼角瞥见凤游拿着勺子像是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喝汤是不是有些粗鲁了？
斟酌着抬头，想着怎么说好，是直接说自己太渴了呢？还是稍稍解释，挽回点形象？
刚抬头，却见凤游将勺子放在一旁，端起碗也灌了一大口，看得应如雪目瞪口呆。
还想不出要说什么，突然见对面的凤游猛烈地呛咳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感觉起身，轻拍他背，原本的尴尬到此刻都化为好笑，嗔怪道。
“喝这么急做什么……”
凤游似乎想说什么，抬头看她，一看他眼里带着点点泪星，眼角也似乎因为刻得太用力，泛起一片微红，竟是几分惹人怜惜的妖艳相，看得她喉头微紧，赶紧移开目光，作势给他倒了杯水。
罪过，罪过。
再听凤游还是咳嗽，连忙继续给他拍背，好半晌才听他呼吸平稳，也不再咳了，这才将手从他背上移开，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去。
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应如雪斜眼睇他，责怪道。
“有勺子用勺子喝就行，做什么端碗喝，看，呛到了吧。”
她自觉得是责怪，没想过因为心虚，语气轻软，倒像是嗔人一般，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羞意，欲语还休，看得凤游为之一愣，瞬间不敢再看，即刻低下头去。
好一会才抬头，眼里却是带了些许失落。
【我真笨，这点事都做不好】
应如雪装着馄饨的勺子一顿，直向凤游看去，见他低着头，手里的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挖着馄饨，看了半天也没见他吃上一口，不由勺子放下，敲了敲桌子，对上凤游疑惑的目光，挑眉说道。
“快吃，等下冷了。”
这天可是冷得很，一碗馄饨放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冷去，等冷了再吃难免吃得不舒服。
“好。”
凤游点头，听她这么说，便是头也不抬地吃馄饨，看着有些呆愣，莫名可爱。
应如雪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放下勺子，看凤游吃东西。
凤游一直不抬头，她便和之前不同，心里压力骤减，大胆地注视着凤游，暗自想着事。
要是以往吃完馄饨她会干嘛呢？大概是再逛逛就回去了吧，像这样等着另一个人吃完，还挺新奇的。
关键心里还没有半分不耐烦，甚至觉得凤游这般模样竟然有些可爱。
其实说起来，喜欢逛街这事还是这几个月才有的事，之前在上山，除了练剑就是采药草，再不然进林子走走，哪里有什么好逛的。
下了山之后，发现凡人间有趣的小玩意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于是才多了这个爱逛街的习惯。
习惯逛街也不过几个月时间，习惯和凤游一起出门也不过就这几个月时间。
习惯真可怕，能让不过短时间的一种规律变成长久以来的惯性，并让人完全不会觉得不对，似乎这个东西本就如此，本该如此。
现在她只是习惯了逛街，和凤游在一起以后呢？会不会就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做所有的事。
要是有一天他们因为莫名的原因分开后，这种习惯必然使自己痛不欲生。
这也是她一直顾虑的地方。
但话说回来，其实和谁在一起都不可避免要承担这种风险，那为何不能是凤游呢？
像秦音说的，哪怕陪她逛街，陪她吃饭，陪她回家的人为何不能是眼前的凤游呢？
她默默问自己，其实答案心知肚明。
因为凤游不是个陌生人，还是自己的师弟。
倘若和随便什么人谈个恋爱都不会有这么大顾虑，可那是师弟，他们俩要是闹矛盾了，过年过节还是要在青云山一起吃饭的。
心虚涌上心头，要是到时候欺负了凤游，师父师兄们对着自己说教怎么办……
“师姐。”
啊？应如雪回过神，发现凤游面前的馄饨碗已空，凤游平静地看着自己。
吃完了啊，她赶紧起身就要去付钱，刚动作，手被抓住。
“付过了，我们走吧。”
好吧，本想请凤游吃饭，没想到一个没留神倒成了他请自己了。
手被紧紧攥住，下意识觉得不妥想要挣开，手稍微挣了一下，却没有如预想中的松开。
诧异地看向凤游，凤游只是笑笑，不由分说地将她带离开馄饨摊，再向前走了好几百米，才松开她的手。
此时已远离闹市，四周只有零零散散几对游人走过，四周皆静。
“为何躲我？”
应如雪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一时语塞，不知该做何应对，难免心虚。
凤游却锲而不舍追着问。
“怕我纠缠吗？”
狭长的睫毛敛住水晶般的瞳孔，神情略显失落。
忽而听他深吸一口气，话语听不出情绪。
“倘若是因为怕拒绝后纠缠，师姐大可不必忧心，凤游绝不会做师姐不想做的事，也不会勉强师姐，师姐……”
“行了，”应如雪恼怒的打断他的话，越说越离谱。
见他神色隐隐委屈，心下叹气，话音难免低了下来。
“就是还没想好，我这人毛病挺多的，我们可以先试着接触，要是不行，到时候就别谈这事……”
话还没说完，手被人激动地捧住。
“你答应了？”
干什么呢，应如雪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发烫，喃喃着强调。
“只是先试一试，我可没说答应，知道吗！”
双手叉腰，故作凶巴巴地看着他，再三强调，对上凤游亮晶晶的眸子又绷不住笑意，凤游也跟着傻笑。
还是自己忍住笑意，转身也不等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还没说，连忙转过头来，却见凤游还站在原地，笑得不知所以然。
不自觉也染了笑，忘了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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