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来得突然的雨越落越小，等到裴谦弈的车开进小区时，几乎已经停下。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几日都有阵雨，气温只是略降几度，但聊胜于无。
程珞放下手机，裴谦弈正将她的行李从后备箱一一取出。
“一个行李箱，一个收纳箱，还有一小袋书，是这些吧？”他清点着手边的东西。
“嗯嗯，我来提这个收纳箱好了。”程珞拉开背包拉链，准备将剩下的一些零食放进去，纯白色的礼品袋立马冒出明显一角。
“没事，我拿得下。”裴谦弈熟稔地整理一番，随口问道，“怪不得你的包变鼓了，这是什么？”
“寝室长送的。”程珞默默将礼品袋往下压了压，但背包的容量太小，她原本就往里面放了不少杂物，刚刚又在空隙里塞了零食，拉上拉链忽然就变得有些勉强。
“这个就单独提着吧。”裴谦弈很自然地提议道，勾着提手将袋子轻轻拉了出来，“室友送的，应该比较合你心意。”
她干咳了一声，当然不说自己已经知道了礼物内容，顺着裴谦弈的动作将礼袋拿出去，忽而听到一道明显的沉闷撕裂声。
程珞当时主动拿了破损得最厉害的那一袋，反正也只是一个外包装，刚才一个不留神，破了的小口直接撕成了一道大口，里面的粉色礼盒已是若隐若现。
“抱歉，给你扯烂了。”裴谦弈主动揽了责，手上动作停滞了一下，“这样提着会掉出来，要不……”
“我抱着就好。”程珞动作麻利地将东西抱在怀中，破破烂烂的袋子之下，礼盒上的印花logo异常清晰，她又伸手捏弄了一下撕裂的地方。
两步路的地方就有一个垃圾桶，若是寻常礼物，她肯定就把外袋扔掉了，只是担心礼盒上画了什么意识流的暧昧图案，或是直接写了产品名。
“行。”裴谦弈的视线从礼袋上挪开，关上后备箱，“对了，我给你买的礼物，也记得拿，在后座。”
程珞打开后门，眨了眨眼，“……睡衣吗？”
“是的。”他想了想，“应该会合身的。”
她扭头看他，裴谦弈又道，“我们一起买过衣服，我当然知道你的码数。”
程珞轻轻“哦”了一声，拖得有些长。
“怎么？”他笑。
“没事。快走吧，说不定等会又下雨了。”程珞拎上袋子，匆匆往楼道走去。
裴谦弈离开后的五分钟，程珞和暴雨一起躺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在放广告。
她有点累了，想休息。
它也有点累了，在打哈欠。裴谦弈走之前留下了丰厚的口粮，而且买的全自动猫玩具到了，暴雨估计不亦乐乎地玩了大半天。
阳台上有风吹过，传来沙沙的响声。
程珞这才想起，裴谦弈的衣服还有几件没有带走。
她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去收衣服，暴雨也跟着弹跳下了沙发。
下过的雨落在地面，很快就干了大半，程珞倚靠着栏杆，依稀看见楼下的一只小黑猫在追自己的尾巴玩。
她回忆着与裴谦弈的聊天，青梅是一家成立时间比较早的公司，最先发行的几款游戏颇受好评，打下了良好知名度。自那以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起色，有些高开低走的趋势。
程珞实习之前也曾满怀期待，那段时间的确有所收获，但许多方面与她的预期仍有一些差距。
青梅的一个关键性问题，是技术力量稍显薄弱，再加上内容创新程度一般，慢慢有人开始怀疑其实力与名气的相符程度。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时间带来的情怀加持，青梅依旧是一家排得上号的游戏公司，有部分玩家持乐观态度，期待着又一力作诞生。
耳边依稀响起一阵古怪声响，打断了她原本要继续深入的思绪。
楼下的黑猫不知何时已经溜走，程珞转过身，探头往客厅看去，原本摆在门口的行李箱滚到了正中间。
等她走近，暴雨已经躺在了卧室猫窝里，乖巧地看着她。
两个箱子就明天再收拾吧。
程珞立即做了决定，随手翻阅了一下带回来的书籍，不少专业书她都低价卖给学弟学妹了，剩下的是几本她私心想留下的，其余的则是大学期间买来的各种读物。
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架，她拿上衣物去了浴室。
淋浴冲去了隐约的疲累，身心放松之际，程珞恍然想起，今天收到的两份礼物都还没有拆。
方桌上，左边是性感睡衣，右边是
女性玩具，她拨弄着垂落的发丝，尚未蒸发的水珠从指尖滴下。
默默拉上卧室的窗帘，她先拆了睡衣。
颜色经典而大胆，酒红色的，面料摸着很是顺滑。
她又摊开来看。
款式，也就中规中矩，没有很暴露嘛，比她自己买的那件还差点呢。
不对不对，她在期待什么啊？
程珞将睡衣先放在一边，喝了口水，三两下便拆开礼袋，拿着粉色礼盒端详了一番。
除了那个显眼的品牌logo以外，倒是没有其他东西了。盒子外面紧紧包了一层塑料薄膜，她无处使力，左看右看也没找到剪刀，索性朝暴雨挥了挥手，握着猫爪划了两下。
东西做得小巧精致，若不是提前知道其用途，程珞甚至觉得这些都可以当装饰摆件。
她拿起产品说明书，坐在沙发上刚读了两行字，只觉尾椎一阵酥麻，身体轻颤，下意识地去看礼盒里的东西。
愣了两秒，程珞摸出屁股后的手机，答辩完后她就把静音调成了振动模式。
“准备睡觉了吗？”裴谦弈问道。
“刚洗完澡呢，等会儿。”
“你的生理期是不是要到了，药还有吧？”他又道。
程珞瞥了一眼药箱，“嗯嗯，有呢。”
“礼物拆了吗，怎么样？”
“看到啦，挺漂亮的，等会试一下。”程珞顺手拍了张照片发去，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裴谦弈似乎格外有闲聊的兴致，一连问了她三个问题。
她隐约觉得他还没步入正题，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怎么没反应了？
程珞检查着刚发的照片，右下角似乎把礼盒也拍进去了一点。
如果裴谦弈问寝室长送的是什么，她是撒个小谎，还是如实回答呢？
她正舔唇琢磨着，裴谦弈终于道，“有个事情，”
“你说。”程珞回得很快。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边接了一句，“咱们下次讨论一下。”
程珞发了六个点过去，心中颇为好奇。
裴谦弈不再继续问问题，提前与她说了晚安，附带了一张新的表情包。
次日，新的工作日，一切如常。
夏北静兴高采烈地将项链归还给她，说是同学聚会玩得很开心。
赤刃工作室的账号迎来了一些新粉丝，这里面倒是没有私聊嘲讽或是辱骂的，估计大部分都是两人的朋友和同学。
高考的日子如约而至，那几天新闻报道出奇地一致，一切显得有序而平静。
也许是晚上下了几场雨，有不少夜跑组的人都打卡失败了，遗憾退出了全勤的队伍。
游戏仍在稳步推进，程珞再次联系了林青，和他进行了详细讨论，初步敲定了第一首钢琴背景音乐的构想。
另外，诗诗的效率实在太高，如她所言，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这位画师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但其余时间几乎是秒回消息，准确来说，她主动来找的概率更高。
“初稿画好了。”
“我改完了，你看看？”
“下午三点可以讨论一下吗？”
程珞灵感正盛，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分神愣了一秒，怎么觉得诗诗更像甲方呢？
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这段时间，可以一鼓作气把已经想到的内容完成。
她持续关注着行云的最新动态，不经意间就会想起那间包厢里的谈话。
既然游戏能够继续下去，某种程度上，这算不算裴谦弈的一次“失职”呢？
裴谦弈知道她在思忖什么，坦然说起常思青这几天春风得意，呆在公司的时间都变长了。
而且，公司拨了不少资源给这个游戏，常思青还跑到裴谦弈的项目组要走了几个人，也都如愿以偿。
不过一周的时间，似乎某件事情已经勉强收场，又或许，只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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