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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辩组的教授们很懂得欲扬先抑，一个个面容严肃，先是轮流指出了论文中存在的不足之处，又清清嗓子，祝贺同学们全部顺利通过。
教室里洋溢着欢快愉悦的气氛，等老师将事情都交代完毕，学生们雀跃地道谢，几分钟之内，人便走得一干二净。
楼道内，程珞张望着从六楼涌下来的人群，隐约又听到那道温柔悦耳的男声。王总的侄子从她左侧经过，腕间一抹纯黑，难掩奢华。
她的目光短暂停留一瞬，又转向接二连三掠过的熟悉身影。
“咱们去哪家吃呢？”程珞问道。
室友报了个名字，她不由得暗叹太巧，“不是说校门口新开的店么，怎么跑到商业街去了？”
“诶，你也知道这家店啊，总而言之都是附近嘛。你个懒虫，是不是不想多走路？”
“哪有，我现在还每天晨跑呢。”程珞说得很有底气。
几人说笑着离开了文科楼，不再返回寝室，直接就往商业街那边走去。
程珞抽空给裴谦弈发了条信息，他早已坐在餐厅等待，而沈胤却迟迟未到。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耳边隐约响起一连串流利的宣传语，身着绿色制服的年轻女孩端了一盘小纸杯，微笑着来到四人面前。
“新品试喝，欢迎品尝！”
“走吧，说了请你们喝奶茶的。”程珞抬眸看去，恰好是她们都很喜欢的奶茶店。
等到最后一杯时，她听着舍友们闲谈，忽而神色微怔，探头朝门外看去。
“怎么了？”小优问道。
“没事，就是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程珞轻描淡写，将话题绕回奶茶的口味上去。
“哦，毕竟就在学校附近嘛，碰到眼熟的人挺正常的。”小优戳了戳奶茶杯身，“我感觉这家的芋圆好像改良了。”
“男朋友那么大一个帅哥，还在偷瞄外头的人，不好不好。”寝室长开了句玩笑，伸手去接最后一杯奶茶，顺便轻轻撞了一下程珞的肩膀。
程珞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方才门外确实经过了一群交谈甚欢的男生，不过她看的其实不是人，而是一辆悠悠驶过的银白色轿车。
餐厅环境不错，正是饭点，生意极好。服务生带着她们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找到一张标准四人桌，放下菜单便匆匆离去。
“那边就是包厢了吧，我们刚好坐在这附近。”寝室长环顾四周，手上也不忘拆着碗筷，几人迅速地把菜点好了。
“咳，我找男朋友了。”小优忽然吭声，程珞提前知道此事，倒不惊讶，另外两位室友则是兴致盎然地缠着她问。
“怎么不带过来看看？”
“他今天有事，就先走了，不过上午来帮我搬了东西。”
“我就说呢，你打包了那么多包裹，一下就弄好了，动作还挺麻利，原来是有人在悄悄帮忙啊。”寝室长眨眨眼，正欲再问，小优向她伸出手，“不是说有惊喜吗？快交出来。”
寝室长“噗”地一声笑了，“放心吧没忘，还是赶紧给你们吧，记得好好体验哦。”
小优愣了，默默端起奶茶喝了一口。
“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坐在寝室长旁边的短发女孩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真有你的。”
“我可能也知道了。”程珞接话道。
“哟，这么容易被猜到？”寝室长将双肩包放在大腿上，“背了三份礼物走过来，还挺累。”
“我就说你为什么背这么大一个包，你也可以在宿舍给的嘛。”小优嘀咕了一句。
她们能这么快猜到，主要是因为之前听寝室长说过一些事情，再加上她刚刚说的那句话，稍加联想便呼之欲出。
寝室长有一位关系很好的表姐，气质飒爽，能力出众，立志创办自己的品牌，目标用户精准定位为女性。
大约五年前，寝室长还在读高中时，这位表姐就大展身手，上市了一款性价比极高的卫生巾品牌，时至今日仍有可观销量。
后来她乘胜追击，摸索其他产品，寝室长某夜提起过，表姐正在计划推出几款女性专用玩具。
就因此事，过年走访亲戚那阵子，她受到了不少打量的目光，还有个同龄的男性出言骚扰，暗示意味十足。
表姐倒是镇定自若，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年代了还谈性色变呢，我看有些男士真是被宠坏了，市面上那么多为你们服务的产品，你们交流心得倒是挺来劲，一个个地争先恐后，觉得无伤大雅。”
“我给女性同胞做东西，一个男的也要来插两句嘴，是觉得自己尊严受
损还是怎么？还有啊，别老惦记着你那二两肉的模具，让女孩舒服的东西从来就不止那玩意儿。还在这站着，是需要我帮你科普相关知识吗？”
此言一出，那位男性磕磕巴巴了半天，脸上表情相当精彩，最后“呵呵”了一声夺门而去，手上的瓜子还掉了几粒。
寝室长当时就坐在麻将桌上，本来就烦那个男人老站在一边指点江山，乐呵呵地看了个热闹，之后又将原话复述给室友们听。
她们四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混熟了以后，倒也没有特意去避讳关于性的话题，偶尔会说上两句。当然，若是涉及到更加私密的内容，便只是笼统提及，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
“来吧，一人一套，都是新品。也不用谢我，表姐送的，祝大家毕业快乐。”寝室长从背包里取出三份礼盒，又捏了捏袋口，“包装被我压破了一点，别介意。”
这份毕业礼物堪称别样，三人嘴里说着“谢谢表姐”，默默将礼盒收好，笑得多少有点拘谨。几道目光在空中游离，视线交汇，不约而同开始聊新的话题。
餐厅里热闹嘈杂，才过去一两分钟，程珞便看见沈胤的身影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通往包厢的那条走廊。
在她印象中，沈胤应当是十分守时的那类人，没想到也会迟到这么久。
走廊里有多少间包厢不得而知，她所坐的位置恰好只能看见第一间房。再一抬眸，那扇门已被推开，程珞与走出之人对视，也隐约瞥到了包厢里其他人的面容。
那辆银白色的轿车的确是常思青的，她没有认错。
可是，为什么裴叔叔和梅阿姨也在这里？
耳畔是小优的声音：
“三个人也要开一间十人的包厢，总觉得有点浪费啊。”
“可能人还没来齐吧，”寝室长扭头瞄了一眼，“这人有点眼熟啊，在往我们这边走？”
程珞暂且没出声，三人的目光不知何时都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显然，她们都认出了来者是谁。那些发在表白墙里的匿名故事，室友们知道得并不比程珞多。那日她在食堂和常思青对峙，恰好也有本班的一个女孩在现场，串寝时说给她们听，三人才去翻找了相关内容，无一不是皱眉鄙夷。
“他来干什么的，别理他了吧？”
男人一步步走近，微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又似笑非笑的模样，程珞索性站起身，话说得很轻巧，“我去看看，要是上菜了记得给我留两口。”
“不留不留，来晚了就没了。”
室友的玩笑话迅速淹没在身后的嘈杂人声中，程珞淡淡瞥了一眼常思青，他则语气寻常地寒暄着，“聚餐呢？我也聚餐。答辩结束，和爸妈一起，一家三口吃个饭。”
包厢的门半掩着，裴叔叔似乎在与梅阿姨热切地说着什么，女人脸上难得呈现出明显的温柔笑意，氛围看上去十分温馨。
她拿出手机，聊天记录停留在包厢的名字：小团圆。
这三个字竟让她莫名咀嚼出一丝沉闷，裴谦弈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就在走廊尽头。
而常思青的声音逐渐逼近，几乎是从头顶落下：
“可惜还少了一个人，你应该知道他在忙什么吧？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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