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山不远的树林中，一道人影穿过月色，步履匆匆。
鹏宇看见来者，连忙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道：“怎么样，这次得手了吗？”
徐晨停下来扶着树大口大口的喘气，看来他到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困难。
过了片刻，徐晨的神情才缓和一些。
他摆了摆手，道：“我已经按着你的计划去实行了，他们的确被秘密带去了临风阁。不过，有季扇言在那里我接近不了，也不知他们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后来，那三人就安然无恙地被一个小童领了出来。
我本想着无论如何那个陆千凡绝对不能留，便想冒险一搏。可那带路的小童子玄乎得很，他居然能直接看穿我的秘术，捕捉到我的身形。他看我的眼神，好像看蝼蚁一样冰冷，令人发毛！”
“小点声！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鹏宇低声怒斥道，显然因为计划的不成功有些怒火，随即又自言自语着。
“据我所知，屹川对他们三人成见颇深，断然会从严处置。试渊祭在即，羽执也不敢拿各宗安危和苍水宗的名誉来赌。
难道这一切都是季扇言从中作梗？不可能，即便他发觉了我们的存在，以他那性子，也根本不会在乎区区几个弟子的死活……”
徐晨冷哼一声，打断了鹏宇的思考：“我看根本就是你的计划有问题。”
“闭嘴，我和你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事情办不成，你我都完蛋！”
“除了等死，那还能怎么办呢？护宗大阵已经开启，现在禁地又和个铁桶一样。你的秘术上次失败了，短时间内还用不了。我们既拿不到东西，又出不去，迟早被苍水宗的人抓到。”
“出去……”鹏宇沉思片刻，道：“倒也不是不行，已经和上面说好了，试渊祭之时会有魔族信使来接应我们。”
徐晨撇了撇嘴，道：“前提是我们拿到了禁地里的东西。”
鹏宇微微挑起了眉毛，随即从鼻子里面发出一阵怪气：“哼，拿不到东西他也没办法交差。要么我们三人一起赌一把，要么我拉上他一起到沼泽里。”
“这能有什么，那位信使是有什么本事？”
鹏宇点了点头，神情稍稍平复了一些，道：“据说他精通阵法，有办法在护宗大阵上打开一条缝隙。到时候你去牵制那些自诩清高的家伙们，我和他进禁地拿禁物，然后……”
徐晨立刻打断道：“怎么不是你去牵制苍水宗的人？万一惊动了季扇言我可是必死无疑啊。再说，那南山我去的次数可比你多，我更适合去拿禁物。”
“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你还要争什么，你到底想不想活了！”
“呵，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们两个人的功劳要是让你一个人拿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鹏宇怒道：“可笑，你算什么东西要和我抢功劳？不过是凭借着你下三滥的诡异功法才勉强入了魔尊的眼，现在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
徐晨也毫不退让，他将惯用的匕首明晃晃地亮了出来，道：“用着从自家偷来的秘法，被家族扫地出门，六亲不认，不知廉耻，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
两人争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似乎下一秒两人就要兵刃相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两位，这样下去该被巡逻队发现了哦。”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两人背后响起。
“什么人！”徐晨立刻转动匕首，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的影子之中。
“我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鹏宇也急忙拔出剑，警惕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那剑上隐隐约约冒着黑色的气。
“我们应该见过，我叫陌曾。”
陌曾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并抬起双手，向两人展示自己并没有带什么足以构成威胁的东西。
说实话，鹏宇虽然听说过陌曾，但也只是听说。他之前远远地看过一眼，而这次，是他第一次看到真人。
鹏宇瞬间朝徐晨使了一个眼色：就是他？
不过徐晨已经顺着影子到了鹏宇的前面，因此也没有看到鹏宇的眼神。
“如二位所见，我并没有恶意。此刻，也不是以苍水客卿的身份而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鹏宇仔细打了一番陌曾，的确如陌曾自己所说的那般：
周身气息十分平和，看不出任何修为，也没有什么恶意。一举一动都很从容。
既然如此，也的确没有什么威胁。
鹏宇示意徐晨放下匕首，随后道：“陌曾客卿，有话直说吧。”
陌曾也放下了手，道：“二位是不是在苦恼如何获取禁物一事？”
徐晨立刻否定道：“胡说什么呢！什么禁物不禁物的，巡司阁执事在这里，请注意你的言辞，客卿。”
陌曾抿了抿嘴，似乎被这拙劣的演技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当做从来没有见过吧。”
陌曾说着，转身要走。
鹏宇急忙叫住了他。
“等一下。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既然你已经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我们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是的。”
鹏宇直言道：“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嗯……季扇言给了我可以随意进出禁地的权力，禁地内的禁制和阵法我也十分熟悉。简而言之，那常人难以触碰的东西，于我而言是唾手可得的。”
“所以呢？”
鹏宇神色凝重了不少，显然他已经预料到陌曾大概要说什么了。
他之前去疏玉阁找陌曾也是因为徐晨说陌曾身上有一股魔气，或许是同道中人可以合作的。
但他只是想着陌曾和魔修有什么关系，确实没有想到，陌曾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我可以帮你们拿到封印的禁物。”
“当真？放着好好的苍水宗客卿不做，来帮几个走投无路的魔修？客卿，您不会不知道吧，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啊……”
鹏宇阴阳怪气地说到，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有些顺利地不可思议。
陌曾则淡淡一笑，脸上在一瞬间流露出难以捉摸的厌恶：
“背叛人族，造人唾弃，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不觉得这个世间太过无聊吗？
可怖之物被封存，贪婪之人被憎恶，邪恶之事被抹除。人们所向往的这一切都像是一本已经读了上百遍的书一样枯燥无味。真让人提不起兴趣。”
“是吗，”鹏宇眯着眼睛看着陌曾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这位客卿的话中有几分真假，“人本来就是欲望的，你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真的以为季扇言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吗？他其实都知道。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他迟迟不出手吗？”
“为……何？”
鹏宇顺着陌曾的话，试探地问道。
“因为，我们的掌门啊，他将视线看得比天还高，在他眼中你们也不过是一颗翻不起波澜的棋子。在他的计划中，他从来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哪怕是我，也只是他的一个道具。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当他从他那高贵的王座上摔落进尘土中的那一瞬间，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那你还真是……疯狂啊。”
鹏宇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毕竟再怎么说，那季扇言也是个剑尊啊。是世间顶尖的存在，也是人族最强之一。
剑尊的锋芒举世无双，连魔族都不敢正面向敌，这样一个普通人，竟然会有如此妄想……
“那么，阁下意下如何？”陌曾的嘴角微微勾起，而眉眼之间是他一贯的从容和平淡。
鹏宇和徐晨对视一眼，显然两人的眼睛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虽然这事来的时候有些玄乎，但仔细一想，这怎么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反正他没有修为，对我们没有威胁，也不需要我们额外冒险做什么。
他成功了，那便好；要是他失败了我们自己走就是，也没有什么损失。
甚至还能找个背锅的……
“时间不多了，两位，天要亮了。”陌曾看了看东方有些泛白的天空催促着。
“好，我们可以合作。你将禁物带出来，至于什么时间，带到什么地方我会想办法告诉你。”
鹏宇答应道。
陌曾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向后退去：“那么两位，陌曾告辞了……对了，巡司阁的鹏宇大人，下次请您不要硬闯疏玉阁了，我那掌事小童可在我耳边念叨好久了。”
陌曾来的突然，去的也匆忙，不一会就消失在朦胧的晨光之中。
徐晨从阴影之中完全走了出来，神色似乎有些异常：“你忘记了吗，我们之前调查过他……”
“没错，我们什么都没有查到。”
鹏宇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不少，漆黑的双眸却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他的身世，他来自哪里，又隶属何方，是带着怎样的目的……真的一无所知。虽然有着不少传闻，但所有的传闻都是从季扇言将他带来苍水宗开始的。
他当然不值得信任，也不可信。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利用一个没有修为的疯子，总比要挟魔族的信使要容易一些。
至少，我们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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