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惩戒堂
等到沐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面庞却是那熟悉的人。
“琥珀！”
终于见到了失踪几日的琥珀，沐瑶顾不得浑身酸痛疲乏，开心地扑了过去，随着她的动作剧烈，一阵更加痛感袭来。
更有甚者，沐瑶开口只说了一句，声音就沙哑地不成样子。
琥珀眉头紧蹙，双手按住沐瑶肩膀，神色冷峻：“谁欺负你了？”
沐瑶咬着唇，赶忙摇了摇头：“没……没有……是我自己学艺不精……”
“胡说八道，你这刚入学的，能学个什么东西，这会儿欺负你的就是趁人之危！”琥珀瞧着沐瑶这披头散发模样，伸手撩拨，虽是稍稍理顺，却还是颇显狼狈，不禁有些心疼。
没来由的，自己倒会心疼别人了，琥珀吧嗒了一下嘴，有些不太适应。
沐瑶目光空寡，摇了摇头道：“虽是学艺不精……但也怪我太是大意，本来，我至少该能看出来不一样的……”
瞧着沐瑶这有些可怜的模样，琥珀叹了口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这还未及三日。”
沐瑶眼眸微睁：“你知道我的对手是谁？”
“当然，猜也能猜出来。”
一时之间，许是心防破解，沐瑶身子瘫软，将下巴枕在琥珀肩头，自己则抽着肩头，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哭吧，哭吧，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常来说，琥珀从不会因旁人哭泣就答应其请求，但沐瑶这泪如珠洒，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让他不忍拒绝，只得伸出手环住沐瑶，轻轻拍着她那尚显单薄的背脊，“修仙路上永远不会一帆风顺，而眼泪是洗不去屈辱的。”
昨日。
惩戒堂中。
罗长老正在发飙，元婴境那汹涌的仙威在室内激荡，两个黄巾力士的魂魄都快从那力士义体中被挤压出来。
一般能把元婴境修士气到这种程度，不见点血那是不可能收场的。
两个黄巾力士都准备看好戏了，后堂却传出了传唤的声响：“罗长老！”
“什么事！？”罗长老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忽地意识到不对头，急匆匆站起身，地往后堂过去，走之前还不忘指着琥珀，“一会儿再收拾你！”
五分时间之后，罗长老大步走了出来，面带春风，慈眉善目，看着属实不像要将自己吊销学籍，逐出学宫的意思。
“咳……吾乃长辈，执掌戒律，岂可因你这小辈一言相激，竟而以法谋私，”没想到这罗长老坐下之后，竟然莫名地冷静下来了也似，在一根竹简上写写画画，随即丢了出来，“私自介入决斗，违规乘坐他人登仙云，还有顶撞长老，三项罪名，共罚你面壁三个月！”
琥珀差点跳了起来：“我靠，你个老东西！”
“得令！”两个黄巾力士接了令旨，一人挽住琥珀一只胳膊，把他拖了下去。
回想起之前威胁罗长老开除自己的样子，琥珀一阵心虚，只得拍着沐瑶的脊背安慰道，“放心，他们不敢！”
“嗯！”总算找到琥珀，委屈得到发泄，沐瑶总算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沐瑶便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惩戒堂的面壁室内。
琥珀在这里的原因，沐瑶已经明白，但自己应该是没有违反宫规的才对，不禁挠着头好奇道：“我怎么也进来了……”
“因为我们是顶罪的。”回答沐瑶的声音却是从她背后传来，扭头一看，却见萧归和风铃坐在对面。
沐瑶眉梢一挑，那刚刚的情景他们不是全看到了！
沐瑶不禁惊讶睁大了本就很大的水漾大眼，脸上飞起一片红晕：“萧师兄，风师姐，你们这……”
“不是说了嘛，是顶罪的。”风铃双臂抱在胸前，发出一声冷哼，旋即扭过头去，发出环佩叮铃之响。
见沐瑶不解，萧归继续解释：“救下你那人，名叫乌磐岩，进入四仙学宫之前是我的师兄，不过我们关系向来一般，跟他一起的女子我不认得，似乎是不喜欢唐家那三人说话的语气，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好家伙，在这四仙学宫，弟子之间动不动就打架呀，沐瑶嗓子咕哝了一番：“结果呢？”
萧归摊着手道：“结果毁了不少紫竹，那姓花的说算是替我们出气，就算在我们的头上了，然后罗长老说让我们扣贡献点或面壁三个月二选一，”
风铃闭着眼睛，靠墙盘坐：“面壁也罢，可以闭关调息。”
琥珀左右看了一圈，扶额苦笑，这面壁室内刻满了禁灵法阵，半点灵气都无法调用，还说什么运功调息。
沐瑶挠了挠头道：“不是，我是说，他们打斗的结果……”
风铃冷淡道：“唐门那三人在别的面壁室，你说结果如何？”
能被逮到，那自然是被乌磐岩和花寄欢给揍晕了呗，沐瑶咋了咋舌，有些惊讶：“那两人这么厉害吗？”
“并不是，”萧归想起那时，不由得笑了出来，“他们是五个人围殴唐家三人的。”
这……这倒也不奇怪就是了，学宫并没有规定过决斗不能群殴。
“好了好了，这下我们这一洞道友可算是聚齐了，”萧归粲然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室内中央，“看来这位师弟便是沐瑶师妹的道侣，在下萧归。”
师弟？你多大呀管我叫师弟，琥珀撇了撇嘴，但还是拱手还了一礼，“在下琥珀。”
“风铃。”
过了半晌，风铃总算开口，她既然开口说话，那便是默许了萧归所说的同洞道友之言，同意了沐瑶和琥珀入住三叶洞。
之后这面壁室内，形成了四人三方的格局，萧归与风铃坐在一边，隔着几人的空隙，沐瑶倒是和琥珀依偎在一起。
瞥了风铃几次后，沐瑶忍不住轻声道：“琥珀，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就是关于风铃师姐，她之前……”
沐瑶趴在琥珀耳边，将她之前看到的情形叙说了一遍，以风铃那炼气境大圆满的修为，竟然敌不过唐家兄弟加一个段青。
“哦？有这种事？”
琥珀听罢之后，抬眸瞧向风铃，眼瞳微眯，这面壁室内虽然不能运用灵力，但神识并未受到压制，可以使用，当然就算有压制他也不怕。
修士到了筑基境上，神识便能够外放，不仅可以控制自己的法器，同时也可以用来冲击敌人魂魄，或者探知修为、远程索敌之类。
琥珀虽修为不再，但他那经过淬炼的神识还是保留了下来，以现在风铃那尚在炼气境无法外放的神识，既无法阻断他的探查，甚至无法发觉。
只不过，修为不再，外放神识也坚持不了多久，琥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痛欲裂，只得收回神识，扶住额头，旋即冷汗直流。
沐瑶见他忽然低头，歪着脑袋叫了一声：“琥珀？”
“啊，没事，”琥珀将扶额的手放下，口中喃喃，“窍穴这么少？”
要知道人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能够打通一百个以上才算引气入体，也就是说，打通一百个窍穴乃是引气入体的最低限度。
眼前的风铃虽已有炼气境大圆满的修为，却只堪堪打通了五十余处穴道，正常来说连引气入体的程度都算不上的，这足可说明她拥有着一种特殊的体质。
不仅仅是这风铃，琥珀瞥了正眼巴巴看着、希望自己能不负期待的沐瑶，这丫头也是一样，能够在获得灵根之后很快进阶炼气境四重，除了她之前的积累以外，肯定还有别的因素。
天赋自不必说，只不过这种高超的天赋究竟是她自有还是因为结为道侣后自己匀给他的，琥珀还不得而知，不过既然能运用这份天赋，沐瑶一定也有着一种特殊的体质，可惜琥珀暂时还看不出来。
至于风铃，符合她特征的体质倒是有好几种，最常见也是最差劲的名为绝脉之体。
所谓绝脉之体，就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最高不超过元婴之后，将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从此断绝了修仙之路，就好像攀登到了中途，前面却横着一条万丈深渊。
可是，绝脉之体虽然对修士十分残酷，却也有个不幸中的好处，那便是在到达绝脉的境界之前，修行的速度可以胜过常人十数倍。
上古时期，列国纷争，也有修士专门培养绝脉之体，可以快速成军，再用阵法加强，甚至可以匹敌更上位的修士，因而一度在国战中占得上风。
但是现在天下归一，唯有仙朝，便不会再有人去发掘绝脉之体的用处，这种体质和伪灵根一样，都是废物的标志。
在修士的绝脉之体被发现之前，拥有绝脉之体的修士因为修炼速度极快，通常都会被当做天才对待，拥有绝好的资源。
可绝脉之体被发现后，随即就会被弃如敝履，这种心理上的打击更为巨大。
怪不得风铃的修为在炼气境大圆满上，在本可以成为月品弟子的情况下，被安排在了辰品。
而且以风铃只打通了五十个窍穴，真元同样并非与同级修士相当来看，她属于进阶过快，根基虚浮的类型。
因着窍穴的打通数量只决定根基，不影响境界的晋升，以风铃现在的真元储量和质量，完全是可以突破筑基境的，但偏偏……
这家伙，不会绝脉绝在了筑基境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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