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后现代科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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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素皱了皱眉，这些罐子的数量可不少，若是仔细观察她还发现：“玉，这里面多为女人，而且年纪不大。”
符水解释道：“这个计划原本在曝光利用活人后彻底废除，可因为‘原料’可以选择去一些儿童救助站这样的地方……所以后来还持续了几年，据资料记载，多为女性的原因是，挑选出来的女性面对恐惧时更容易隐忍，效果更好。”
“活人就算了，还专挑女人？危素，带我过去！”玉再也忍不了了，“我倒要看看这帮畜生在干什么。”
“好。”危素将猫猫用一只手抱好，另一只手搭在玉的腰间，腾空过去。
“玉，”符水还在说话，“像这样的工程基本上是由政府批准发起，所以，玉不要太激动了。”
这边的集装箱看起来就小了不少，而装在罐子里的人挤在这小小的空间内一动不动。一滴、两滴、十多滴血水从她的发丝渗入眼球，将凄惨的眼白涂成深粉色。
“还活着。”危素能够确定。
玉拿出光刃想要将玻璃铁罐破开。
“这样做也会害死她的。”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玉闻声望去，出口那里强烈的日光让她看不清站着的人的面容。
那人慢慢走来，语气像是在审判：“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她是寄生人，是通过百万筛选出来的基因而制造出的产物。”
“寄生人？”
符水解释道：“玉，寄生人是人造人的一种，从诞生之初就会脱离人群，永久幽禁，直到达到利用价值——这个词最早使用是在200年前，而且极少有人知道。”
最早的寄生人是用来进行科学研究，不过政府也有严令禁止大批制造，当时还算有点人性。而到后来为了进行大规模的商业开发，寄生人会完全丧失人权，终身被幽禁，终身被一些惨无人道的研究所迫害。
一般来说，寄生人会被球拟境的巨大金属容器，白化蔬菜和过滤净水填进他们的肚子。在那里到处充满拟生态里僵直的饲养树，白昼与黑夜之间再无过渡的黎明与黄昏，巨大反射镜将阴影与光明折射成了毫无意义的存在。
生来即商品。
死亡及价值。
玉不管，什么人造人还是寄生人，众生平等，她只知道眼前被关在这里的，就是一个能够呼吸的正常人类！
玉下定决心，一刀下去，光刃将玻璃铁罐破开了一道口子。
世界真实空气，以及人类，真正的人类的气味，触碰到这一切后装在罐子里的她四肢像濒死的猫一般猛烈痉挛了几分钟，随后就停止不动了。
怎么回事？玉连忙去查看。她充满水液的口腔，此刻也无精打采地张开，嘴角留下一个弧度，不知是喜是悲，像枯萎的食人花一样垂挂在脸的下部。
“我说过，”声音慢慢靠近，伴随着一阵孤戾而绵延的嘶鸣中，岳非驻足于她们面前，身边的夜鸮们，弯月利锐而抻展的勾芒几近触到她推拂的掌节，“你这么做也是在害她。”
今早那个补课的小姑娘？玉不免有些惊异，果然如她所料，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危素将手指轻探那罐装人的鼻尖：“玉，她没气了。”
岳非挥了挥手，夜鸮们离她而去：“这里，那里，还有即将被送进去的，大概有百多个——”她看向玉，“难道你要全部把这些罐子都打碎，再把她们救出来吗？”
“当然，”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沉默不语，岳非又补充了一句，“这里面也掺杂着一些从城市里随便抓来的女孩，她们不是寄生人，你们可以随便砸几个，看能不能救出来。”
“看你们应该是新来的，那不妨由我来介绍——眼前这个的，以及你们看到的所有，都是这个城市的守则，大家都沉默不语像你们现在这样，不要责怪任何人，没有资格，”岳非挑了挑眉，眼神深不见底，语气仍旧散漫而又漠然，“也别怪撒旦，无需诅咒就可以送上人头，撒旦快无聊死了。”
玉暗自握紧拳头，一口牙像是要咬碎。
符水知道玉快要发飙了，连忙说：“玉，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吧，这里的环境质量很差，会影响人体健康。”
“所以，你是知道这些的吧？”玉未先理会符水，而是脸色灰青，横眉怒视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有过调查，”岳非慢慢转身走向出口，她还有其他事要办，“总之，不要破坏规则，否则害人害己，会死得很惨。”
“玉，”危素拍了拍她的肩，“无需在意，这里的人命若浮萍，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玉叹了口气，茫然地看向眼前玻璃铁罐里的人，传送带依旧缓缓运作，送进去一个活人，再送出来一堆罐子——如此如此，社会秩序。
她笑：“也是，这种事情也不归我们管。”
这零余的渺小与苍茫。
＊
出了那无人区，走到春街33号，危素一直抱着猫，看它究竟是要将她们引到哪里。
玉倒是兴致寥寥，刚刚心里闷着火现在颜色还带着些惨白。
符水能感觉到她不开心，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还是太干巴了。
“玉，莫要难过，前路还长，我们未来碰到的困难还会更多，不过这一次失手，算不上冷血，且放宽心。”
危素边说着，她们下了楼来到地下云梯车旁，猫猫又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再爬上一个人工选择目的地操作台，爪子往那一放。
操作台亮起：“您好，欢迎使用v5地下快速通道云梯，请选择您要去的目的地。”
猫猫爪子灵活地在屏幕上划过，选好后再次按下爪子确认。
危素本以为来到地下会有什么人类建造的盗版阴曹地府，没想到不一会儿竟缓缓停下来一个类似缆车大小的玻璃房，她表示有些疑惑：“玉，这是何物？”
“一种交通工具，”玉这会儿也缓过了神来，将猫从操作台抱起，再抬腿走过去，“上来吧，小猫请我们坐车了。”
不过，看这只猫干干净净、长相又甚是讨人，虽说脖子上没挂项圈，但看着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家养的猫，好好的不在屋里睡觉，为什么会忽然到沃尔道顿研究院这样荒芜的地方呢？
难道说，是它的主人派它来的？
不过，这只猫也太聪明了吧，感觉当间谍也绰绰有余。玉把它举在眼前打量：“小猫咪，我问你，谁派你来的？”
“喵？”小猫歪了歪脑袋。
一问问题就傻乎乎，跟符水一模一样。
“你的主人还怪有钱的嘛，连你的名下都有一点小钱，可以让你坐车到处乱逛。”玉顺便看了看她们这趟车的目的地——生阁，嗯，一个万恶的资本家和政府高层才能居住的精英园区。
那这样就更可疑了！
“小猫！你最好不要再骗我们，我生气可是非常可怕的，连猫咪也会骂！可爱的也会骂！”
符水插嘴：“玉，符水也想摸猫猫。”
“好啊，”玉将它的芯片摸出来，好好放在小猫脑袋上，“小猫别动哦，让符水也摸你一下。”
危素在一边：“好抽象地摸猫，吾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现代人。”
随后玻璃房叮了一声，她们到了，玉一下车，还未上去见到天日就嗅到一股清新的空气味。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可以如此来衡量，就连危素出来时也觉得灵力忽然恢复了不少。
而一上去，顿然让人下不了脚。花香四溢，即便现在是秋天，这里也绿意盎然，好一派生机勃勃——当然也好一派可恶的社会高层人。
猫猫跳下去，左顾右盼地像是在找人，不一会儿，一辆车开了过来，稳稳地停在她们面前，打开车门，只听见又是一阵机械声音：“欢迎主人回家。”
玉活了大半辈子，坐这种无人驾驶汽车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看着猫猫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副驾驶，玉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子死了”……
怎么说，有没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这只小猫其实是家财万贯的隐形富豪？
看这么熟练的操作，等她们做好之后小猫甚至还放上了一个舒缓的钢琴曲，再一操作，顶上忽然出现了几个机械手臂灵活地将零食递下来。
危素倒是毫不客气接过了一包拆开，将薯片拿在眼前晃了晃，然后半信半疑地放入口中，不知怎么，皱了下眉。
玉正准备选一个番茄味的往口里倒，看到她这副表情，猛然一顿：“怎么了危素，有毒吗？”
危素又拿了一小片，慢条斯理地摇头：“不，略有辛辣，吾吃不惯。”
玉：“……”
等一包零食吃完，机械手臂又递下来饮料和水，这服务未免太过贴心了，玉接过。猫猫在副驾驶叫唤了一声，看来是要到了。
下车。先看着那白木栅栏上缠着绿藤蔓，尖耸的褐红色屋顶与树枝交相辉映——这独栋别墅，安静又美好，倒是很符合四季云顶这个温馨的城市名。
推开院门，玉和危素跟着猫猫一路走进去，直到门口。既然来都来了玉本来想礼貌地敲一下门，没想到猫猫冲她喵了一声，像是在让她安心，一切由它来办就好。
“喵喵喵——”不一会儿，门被人打开，玉抬眼，眼前的人脸型线条清晰流畅，一身居家服穿在身倒显得清冷而矜贵。
“抢抢？你倒真知晓自己回来。”见男人脸色不太好，猫猫瞬间从他身边溜过去，不让他逮着，然后两三步跑到女主人面前，好似撒娇的一声“喵”听得人心间生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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