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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派来的？队长，您难道不知道吗？”
面对对方的提问，我挑了挑眉。虽然紧张得快把心脏都跳出来了，但表面还是维持着一副平淡的样子。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出来我是装的，正当我内心高呼当反派好爽的时候，对方竟毫不犹豫一刀挥下，我的右手小臂瞬间出现一个深到露骨的伤痕。
远超出十指连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非人的惨叫，为什么我会有这种与梦境完全不符的真实感？为什么……
对网络小说稍有耳闻的我此刻居然提出一种假设：我不会真穿越了吧？
这种荒诞的想法一出来就被新的痛感淹没。对方像是疯了一般一刀接着一刀劈下，到最后已演变成一种即使是旁观者都心惊胆战的酷刑。
“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无法像先人一样在阳光下生活！”
“为什么我们生来就要和那些丧尸们搏斗！”
“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无法和相爱的人走到尽头！”
为什么我们生来就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为什么我们生来就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
为什么……
仿佛是一种发泄，我的身上皮开肉绽，就连他旁边的手下都忍不住伸手阻拦：“别砍了队长！再砍就没命了！我们还没问出来……”
已经明白这个世界的世界观的我已无力回答对方那些深埋在质问之下的疑问。尽管没有深切感受过对方的生活，但我能感觉到这股怨恨由来已久，早就不是我一届咸鱼高中生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在疼痛中闭上双眼。
我在疼痛中打算长眠。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到我的身上，难道这一切依旧是我不切实际的梦境吗？我睁开双眼，发现对方的咒骂不知何时转变成了恐惧。
就像是发生了什么比丧尸围城还恐怖的事情。
我低头，发现我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甚至连一开始的腿伤都好了！
“你……你……”
男人颤抖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神。
“你不是人啊啊啊啊——！”
惨叫穿透钢板，几乎贯彻整个基地。男人夺门而出，再也看不到半点刚刚的嚣张气焰。他的手下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不要过来啊……”
这是……被我吓跑了……
我有些诧异，但不多，毕竟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满地还未凝结的污血向我展示了我方才那个男人的疯狂，我嘿嘿一笑，快步走了出去。正想着秋后算账用哪种方式更装逼一些，哪知刚踏出审讯室的门就被一群武装人员团团围住，送我到这里的那个女孩也在其中。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配合调查吧！”
我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没有配合你们调查？倒是你们那个老大，一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也不知道刚刚路上你们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呸！”
面前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有些在看见队长满脸惊恐的模样后拿枪的手都在抖。我瞄了一眼，不禁感叹，不愧是末日，连枪都是些破铜烂铁，也不知道有没有威力。
很快，他们就给了我答案。
我才不信有人会擦枪走火，但枪声偏偏就响了，子弹射了出来，直接将我的眉心贯穿。我受到冲击力后向后倒去，思维也在一瞬间停止了。
然而，不过三秒时间，我的眼皮跳了跳，指尖慢慢有了知觉。
在众人的惊呼中，我翻了个身坐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我的裤子。血顺着眉骨流下，弄得我脸颊痒痒的。我就这样大咧咧地岔开腿，用过去十六年从未有过的嚣张气焰说道：“那么现在，谁跟我好好聊聊？”
“我。”
陌生的清冷男声从人群中传出来，我抬头望去，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拨开人群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没有一丝波动：“我跟你聊聊。”
被不认识的人小看了，很不爽。我站了起来，却发现对方高得我有些不得不仰望。
这得一米八五了吧。
但是好帅。
仅仅一眼，我就被对方的容貌深深吸引住了。尽管留到颧骨的刘海挡住大半左眼，标准的欧式眉和狭长的双眼还是无比吸睛。除此之外，高挺的鼻梁，右眼角的泪痣，微张的薄唇，伴随着眯眼而稍有些颤动的睫毛……每一个细节都美得恰到好处，仿佛是阿佛洛狄忒亲自雕刻的大理石像，令人难以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其他地方。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几乎说是完美的脸，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蔓延到嘴角。
双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我注意到对方身穿款式小众的大衣，浑身散发出一种贵族的气质，与那些堪称难民般的武装人员们可以说是处于两个维度。别问我为什么才注意到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问就是对方长得太好看了。
这算什么？阶级压迫吗？
我嗤笑道：“贵族？”
“不是。”他摇了摇头。
我智商不够，懒得和他扯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便开门见山：“你想聊什么？”
“你想回去吗？”
“什么？”
“卓敏，2005年10月19日出生于华国的k市，目前就读于北江高级中学，上个学期期末成绩年级排名167名，位于倒数五十的行列里面。”对方颔首，“刚入学的你经常考年级前十，数学更是数次夺下年级第一。虽然你的学校在全市排在中下等，但你这样维持下去依然可以考一个不错的一本甚至211。”
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短短一年时间，你的成绩下滑得厉害，让我想想是为什么？啊……因为从2019年1月7日开始，你就经常做噩梦导致晚上睡眠质量奇差，学校白天又不让睡觉，你相当于一整天都没有睡眠，因此你中考时以一分之差与市重点失之交臂，直接落档到北江。好不容易趁暑假恶补了觉，开学后却只勉强撑了大半年……”
“够了。”我出声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让你摆脱噩梦的打扰。”男子勾了勾唇。
我差点又被美色吸引注意力，但还是缓过神来：“这只是梦。”
“对啊，这只是梦，选择权在你。”
他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像是塞壬的歌声，让我忍不住陷入其中：“明天，你会重新回到你的空间，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
“我想要知道什么？”
“你的噩梦、叶卡捷琳娜、樊塔萨斯……以及背后的一切……”
“你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在我眉间虚点一下，“你该睡了……”
一阵眩晕感突然涌了上来，他的声音也在我的耳边渐行渐远。
阖眼前，我听见了一句话：
“梦境使者，雅尔玛，赐你一夜好梦……”
……
丧尸、日暮、末日、难民，以及雅尔玛……一切都与沉睡中的我无关了。我从来没有一觉睡得如此安稳，在噩梦还没彻底缠上我以前也是如此。我贪恋这个难得的时光，但还是在闹铃响之前就睁开了双眼。
所有回忆或若隔世。
朝北的房间遮蔽了夏日的大多数阳光，斑驳树影映在墙上，仿佛在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是啊，都是梦，但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呢？
我匆匆穿上校服，嘴里叼着昨天放学时顺路在便利店里买的三明治就出门了。
谁管梦啊，再不去赶公交又要卡点到校了。
我“嗙”地一下打开了教室门，把里面几个抄作业的同学吓得够呛，以为是教导主任突击检查，看见是我后才松了口气。
“卓敏你有毛病啊大早上就咋咋呼呼的。”说话的人是我的损友孙凯晨。他此时正逮着前桌的历史作业一顿狂抄，嘴上的垃圾话却也一刻不停。
班上所有人都习惯了他跟谁都要怼几句的说话风格，时间久了也乐意跟他互怼几句。我就是跟他怼得有来有回的人之一，甚至我们在彼此心中都是血浓于水的存在——我们都是对方的爸爸。
但是一夜好觉的我想美美维持这个好心情，便说：“你爸爸我今天心情好，不骂你了。乖孙，开学第一天就抄作业还好意思来说我啊？”
“是第二天。”他狡黠一笑，“地理写了没，我看看我看看。”
“写了……不是你怎么每门都不写啊？v我50就给你看，正好明天就是星期四了。”
“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给不给我？”
“给给给给给……谁叫你是我的乖孙呢。”我把地理卷子给他递过去，他也心安理得抄了起来。
在一片吵吵闹闹中，不紧张不刺激但也不怎么美好的开学第二天拉开了帷幕。我短暂地忘记了那个充满槽点的梦，专心把手头上的学习搞好，竟久违地在学校里就写完了回家作业。
晚自习上趁老师讲课偷偷写作业好像也不怎么亏……嘿嘿……
我在心里偷笑，回家后正好能补新一季的《神秘博士》，全然把梦里想的少看点科幻片忘得一干二净。虽然都说新剧集水，但好歹也是从初中就一集集追过来的。这么想着，我满怀一颗激动的心踏出了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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