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命运
林萧觉得，楚月如可能就是这一类人，她反抗着命运。
在十七岁的年纪，畏惧着十八岁的婚姻分配，这一天的到来，其实很近很近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对很多只能待在灯塔这个小地方的人来说，真的过得很快，稍不留意就过去了。
而她，便会在一年以内，被灯塔强制安排婚姻，然后在结婚的一年以内需要受孕，当好一个妈妈的角色。
不管她的丈夫是好人还是坏人，亦或者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反正灯塔都是统一分配，统一安排，根本不会有找关系的渠道。
在婚姻分配这方面，可以说是众生皆平等。
哪怕是灯塔排名前几的那些家族的子嗣，也是如此。
这是绝对的机制！
林萧和楚月如对视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月如，难道……数字人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吗？
也是，能进来这里的，似乎只有有正式身份的人。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数字人走进来，也是卑躬屈膝的跟在主人的身边，像是一个奴隶一样，主人的一个眼神，都能让数字人变得诚惶诚恐起来，生怕惹怒了主人。
当然……除了林萧。
林萧是一个另类，他得到了楚月如的尊敬，或者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那就是楚月如对待林萧，是看待同伴的，而不是奴隶。
林萧扫视一圈，他分明看到一些数字人的眼睛里面，对他流露出了一些羡慕？
难道他们羡慕自己的境遇？
不过也是，能得到‘主人’另眼相待的数字人，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除了一些数字人的目光之外，不少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会厌恶的看一眼他，若非身旁的楚月如是一名见习源能武者的话，恐怕会有一些人过来找麻烦。
数字人，本身就不受待见。
但源能武者，却让很多普通人敬而远之。
能吸收源能的人，就和普通人拉开了差距，是很多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也因此，林萧所待的这边罕见的清净了不少，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他倒也不觉得受到了侮辱，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其实只有一个念头：在本质上，大家不过都是被圈养的畜生罢了，为何这些人，在连另一半都无法追逐的情况下，竟然产生得天独厚的优越感了？
那种自上而下的优越感，通过眼神可以发挥的淋漓尽致。
仿佛他们作为一个正常用有身份的市民，就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其实，数字人也有一定的好处，至少他们，是自由婚恋的……”
林萧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楚月如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林萧诧异的问道：“是吗？他们的基因，不是残缺的吗？”
“他们的基因是残缺的，但他们可以自由婚恋，可以繁衍，只是有很大一部分数字人的孩子，都会产生一定变异，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会长出两颗脑袋，比较严重的变异会被医院在出生那一刻直接清理掉，普通变异会继续成为数字人……”
楚月如解释了一句。
林萧眼皮一跳。
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
数字人生的子嗣，普遍有残缺，而且这种残缺，相比起健康人所生出的数字人来看，变异的程度，要更加的重了一些。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灯塔只允许健康人繁衍生息。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其实是个概率问题。
并不能说有身份的健康人，生出来的就都是健康人了，他们所生出的孩子，是数字人的概率会很小，却也不是没有。
而反过来说，数字人之间的结合，是健康人的概率，微乎其微。
哪怕真的是一个健康人，灯塔也不承认。
这也是为什么，数字人会有好几百万那么多的原因……
哪怕有医院的处理，可是一直生，怎么可能少得了？
楚月如的眼底也是闪过一抹同情，她继续小声解释道，“只是他们在出身那一刻，就注定只能生活在那个逼仄混乱的地方，赚着微薄的贡献点，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不到，而这边的普通人，在灯塔良好的医疗环境下，都能活百岁左右，整体寿命，就几乎相差了一倍以上……”
其实，楚月如没说一句话。
林萧的父母，有可能是数字人，但也有可能是健康人。
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因为他失忆了。
现阶段下，还是获得正式身份更重要一些。
林萧点了点头，说道：“有句话叫有得必有失，世间之事难以两全，你得到了安逸的环境，没有缺陷的身体，所以……失去了追逐爱情的权利，倒也听起来比较合理。”
林萧觉得，或许有不少只能遵从灯塔安排的上等人，也曾经羡慕过数字人吧？
有得必有失？
楚月如浑身一震。
接着，她眼底闪过一抹茫然之色。
有些时候，林萧说出来的一些话，是真的不像是一个数字人能说出来的话。
反倒像是一个学者，说的话特别有哲理性，而不是一个在脏乱差的环境中出生的普通数字人。
楚月如说道：“或许吧……”
说完后，楚月如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才说道：“咱们走吧，材料已经被我提交上去了，审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大概在一周时间之内，你这一次为灯塔做出了贡献，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萧笑了笑，跟在了楚月如身边。
他分明看到了楚月如一闪而过的茫然表情。
可能这个少女，心事也有不少。
毕竟他也快成年了。
婚姻分配这种事情，无人可以避免，这是所有人的命运。
但——
或许有一个渠道可以规避。
二人结伴同行，离开了身份大厅。
路上，楚月如思索再三，咬紧牙关说道：“你不知道，其实我再有三个月，就要成年了，而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正式成为一名源能武者！哪怕只是一阶，只要成为源能武者，就有不被统一分配的权限！”
果然，林萧听到了这个答案。
灯塔唯一可以规避分配婚姻的一个方法，就是成为正式源能武者。
林萧笑了笑，鼓励道：“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加油！”
“嗯，我会的！”
楚月如重重的点点头。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楚月如突然面色一变！
林萧刚要询问的时候，楚月如直接说道：“快上飞船，全体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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