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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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加入一滴到之前配制好的药剂中。
很幸运。
黑色药剂在一瞬间变成了蓝色。
放在阳光下可以折射出朦胧光线，像傍晚太阳完全落山后的那一刻，天空所呈现出的黄昏蓝。
和卡米尔的眼睛颜色一样。
……
卡米尔服下了这瓶蓝色药剂。
药剂很有用，他体内的毒素在一天天消退。
于是，我按照这个配方再次配制出了三瓶药剂。
见证了三次“女巫的泪水”滴入瓶中所引起的奇妙反应。
只要再喝下这三瓶解药，那些侵蚀困扰着卡米尔的毒素，就可以完全被消除。
……
身体变得健康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卡米尔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具体表现在，和我相处时，卡米尔笑容里能让人感觉到真心实意的成分变得更多了一些。
他卸下了一部分伪装。
这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于是，我在卡米尔最后一次服下药剂后，为他指明了离开的方向。
……
卡米尔是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位伤患。
毕竟，即使通过阵法检验，顺利进入到了这片区域，被我捡了回来。
但对于不了解且没法掌控的神秘力量，大部分人都会心存恐惧与敬畏。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救治，那些人的第一反应很大概率会是避之不及。
没人想和一位陌生的女巫共处很长时间。
其他人最多呆上三天，在能够自主行动后就会主动道谢离开。
只有卡米尔在这里住了几个月。
即便是因为特殊原因，但鉴于这与众不同的一点，我还是主动询问了卡米尔离开的时间。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在卡米尔放下药剂瓶后，我这样问道。
这话问的或许较为直接。
卡米尔明朗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暗淡了下来。
于是，我回过神猛然意识到，我不应该这样询问。
大多数时候，我即便不常出声，还是会分出一部分精力维持表面礼貌。
但这话配合着我那经常性没有明显语气波动的语调，听起来像是我想要他快些离开。
我动了动唇，打算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不过，幸运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卡米尔对我有了一定的了解，在我出声之前，他很快通过我略显尴尬的眼神明白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于是，我打消开口的想法，心安理得地继续保持沉默。
主动开展话题对于我来说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但为了避免尴尬的冷场，有时候又不得不寻找新的，合适的，无关紧要的谈论话题，所幸，与卡米尔相处时，这种麻烦事通常是他在负责。
我是他的救治人，偶尔可以不用非得保持礼貌。
卡米尔总是能够找到有趣的话题引导我兴致勃勃地与他讨论下去。
在与人交谈这件事上，就我而言，他一直做得很好。
好到，一个下午过去，在我们的闲聊暂告一段落，准备吃晚餐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他没有回答有关于他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的急迫问题。
……
森林中阵法的存在会干扰方向判断。
卡米尔不明确表明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但我还是在晚餐后为他指明了正确的离开方向。
我调配出的那些五颜六色液体能够自然存在很长时间。
只是傍晚，整座房子已经开始闪亮起来。
像是森林中正缓缓亮起的一颗彩色太阳。
我对于这个杰作十分满意。
不过，师父不喜欢这种过于花里胡哨的装扮，她如果回来了，即便我已经在每个房间都装上了隔绝光线的窗帘，最终结果很大概率还是我在师父的盯梢下，把这些液体完全清洗干净。
至于卡米尔？他只在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时表达出了几句惊叹。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供求关系，以及卡米尔时刻维持的矜持而温和的处事作风，让他没办法痛快而肆意地评价我的这个杰作——特指负面评价。
毕竟，在这里居住的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向我抱怨过这个屋子炫目得他睡不好觉。
太阳完全落下了，天空变成了卡米尔眼睛的颜色。
我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卡米尔。
有了对比才发现，他的眼睛比现在的黄昏更好看一些。
只是，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
我和卡米尔之间只隔着一拳距离。
如果不是有着身高差，他只用稍稍偏一偏身体我们的肩膀就会靠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们的距离是什么时候缩到这么短的，可能是随着我们接触次数的增多，自然而然逐渐缩短成了如今这样，也可能是有人蓄意达成这种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回过神时，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个间隔距离。
所以，意识到这点后，我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开脚步。
……
分别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或许是我的指路再次提醒了卡米尔这点，以至于他看向我的眼神才这样复杂。
罕见地，他在我说完话之后没有主动接上话题，活跃气氛。
这导致沉默彻底包裹住了我们，然后发酵成了一种奇怪的，粘稠的，凝滞般的氛围。
我不知道卡米尔的感觉是不是和我一样。
但我很肯定，这种氛围是通过他看向我的表情和眼神营造出来的。
他是这场无声对视的发起者。
我为了探究缘由，没有移开视线。
……
我不知道我们一动不动地在那站了多久。
夏末的夜晚，室外已经开始降温。
但直到身后的整座房子在黑夜中变成一个完整的彩色太阳，我们才随着卡米尔后退一步的动作各自移开视线。
我想离开了。
可冥冥之中又觉得，现在或许是一个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我不该错过。
于是，我没有挪动脚步。
不管之后的我怎么想，在那时的我看来，站在原地不动应该算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个选择使得卡米尔单膝下跪拿出怀中的戒指时，正好是面朝着我。
我们共同构成了一副完美的求婚场景。
……
卡米尔把戒指递到我面前，然后，请求我做他的王后。
不是王子妃，而是王后。
对于这个表述，我并不惊讶。
我清楚卡米尔的野心。
毕竟，他向我诉说身世时，“不甘心”是他表露出的最真实情绪。
我看向面前的这枚的戒指。
戒指应该是卡米尔自己制作的。
看得出很用心，但因为技艺受限，戒托上还是存在着些许细小瑕疵。
不过，被固定在戒托上的蓝宝石很好看。
我很喜欢这枚戒指。
我借着不远处的明亮光线反复看过几遍这颗蓝宝石，然后，对卡米尔说：
“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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