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中毒那夜，楚天溟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同时记起前段时间依娜在他家用餐是，燕王说的想用药凑成的一家人，发生在他们父子身上的此类事情太多了，当时就并为留意。难道那日江幼晴拼命的给依娜灌酒是因此这个原因？
楚天溟脸色冷硬，直直看着面对众多目光仍面色如常的江幼晴。
楚天宸眸色阴郁，闪过精光。他迈步上前，拱手冲凌亦琛问：“还请表叔给侄子提个醒，您说的父王中毒那夜是怎么回事？侄子惶恐，竟不知父王中毒，真是妄为人子，有悖皇上所倡导的孝道，真是罪该万死。”
说完又撩袍冲燕王跪下：“儿子不孝，竟不知父王中毒。父王现在可安好？”
楚天溟也撩袍跪下问道：“父王可安好？”
燕王冲他们挥挥手，压住眸中的波澜，缓声说道，“皇上在此，你们胡闹什么，还不起来。”
“美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在芙蓉居见过？”凌亦琛直接漠视楚天宸，依旧对江幼晴不依不饶，语气已然不悦。
皇帝不吭声，只看着江幼晴沉思。
江幼晴面上不显，心里不高兴到了极点。楚天宸好歹也是大殷的皇子，竟由得他一个太妃外戚漠视，尤其是楚天宸明显得是要给自己解围转移话题。
想了想便不卑不亢得屈膝回道：“这位大人，大致长得略有姿色都有相像之处。在奴婢看来，大人仪表堂堂潇洒英俊，和依旧年轻貌美的太妃娘娘长得也很相像。奴婢确实没见过大人，更没去过芙蓉居。”
“你叫什么？”皇上看着她问。
“奴婢……江幼晴。”
“你姓江？”皇上眯眼，凉凉的看她。
“回皇上，是。”
皇帝沉着脸冲燕王道：“燕王，你解释一下。”
“皇上需要臣弟解释什么？她的身世您派人一查便知。若不是天夜生辰那日太妃娘娘端给臣弟的那杯烈阳，晴儿现在只是臣弟的干女儿，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被臣弟霸占。”
燕王神情清淡，语气平和，并未显一丝的勉强和不悦，转而向太妃说：
“不过儿子现在要谢谢母妃，晴儿很好，儿子很喜欢。”
……江幼晴低了低头，心里数着羊，脸上火热。
“燕王这意思，这个丫鬟比我们西戎的公主还要好。”西戎使者身份的允崇明疾步走进来，冲皇帝太妃行礼，后面跟着面色发白的依娜公主。
呵，今天好乱。看来今天来的最大收获就是亲眼见证了燕王在这里是个多么不受待见的孩子，也难为他能身心健康的长这么大。
江幼晴脑袋有些晕，她想着各种瑜伽姿势，准备放空自己。以前领导开会喋喋不休又讲不到重点的时候她就这样做，早就练就了一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好本事，即能让大脑休息，也不至于对所有的事视而不见。目前的状况，自己少说话便是给燕王最大得保障了。
允崇明仔细看着江幼晴，就是这个丫头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觉眼中聚齐一股暴戾。
放空的江幼晴察觉到目光，习惯性的冲目光来处甜甜一笑，月牙弯弯，犹如春日徐徐盛开的花朵，明艳动人。
这一笑笑的允崇明愣在当场。他身边的姑娘大多是敬畏他，一部分厌恶他，还有一些恨不得杀了他，这样毫无目的的甜美笑容，他确是第一次看到。
这个笑容晃到了一大片，凌亦琛、太子楚天珏、二皇子楚天珲还有三皇子楚天瑛。就是皇帝楚笙也恍惚了一下，依稀回到了年轻时，初见安觅柔的美好。
简直太美了，玲珑有致的身材，细嫩如脂的肌肤，盈盈而笑的眉眼，带着犹如夏花的香气。
太妃看着满室没出息的男人们，冷冷的哼出声。
“她就是再好，也就是一个婢女，怎能比得上西戎公主。燕王，此女天生狐媚之相，放在你身边对你也无益处，就留在宫里本宫替你好好调教吧。”
那句天生狐媚之相让在场的男性都讷了讷，这幅模样也叫狐媚的话，那青楼里的……就不可形容了。
燕王眼中冰色凝聚，逐渐冰封了最后一丝温情，“母妃是真的想让她变成第二个宋千凝吗？”
“放肆！”太妃神色复杂，几番变幻最终归于沉寂。
楚天溟和楚天宸闻言脸色骤变，眼神透着几分凄然。
江幼晴清楚的听着燕王的话，王妃之死果然有问题，竟没想到是太妃。
为什么？
燕王妃宋千凝是老刑部尚书宋简老来得女，就这一个孩子，由太妃做主嫁于燕王。宋大人在他成亲不久便驾鹤西去，宋千凝一死，宋家便没有了。
按常理推断，原因有两个：一，打击燕王，燕王与王妃伉俪情深，为妻守孝上交兵权，就连世子楚天溟都被调任到无关紧要的地方。二，杀人灭口，宋家有秘密，作为刑部尚书的宋简知道，他的女儿宋千凝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为了以防万一。
眼前这一切就是为什么燕王作为皇帝的亲兄弟，却和裕王走的这么近得原因吗？亲娘不疼，哥哥不爱，时时提防着亲娘给自己下毒，连带着楚天溟兄弟都不像正经皇子。
江幼晴同情心又开始泛滥，皇家最是无情地，她为燕王父子的处境泛着酸楚。
这也是为什么楚萧会拜裕王得师父为师，为了自保。
可世上哪有亲娘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但凡不爱自己孩子的大致也是有两种原因，一，这个孩子给她带来了痛苦。二，不是亲生。
若说太妃不喜燕王是因为当时比皇上晚生了一些，可终究也是自己亲生的，即便生的早也不可能是太子，毕竟皇后也生了儿子。
她抬眸，偷偷看着太妃。都说儿子肖母，太妃和楚萧之间却没有想像的地方，反倒皇帝和太妃都是高颧骨，仔细看竟有五分相似，就连凌亦琛和太妃都有四分相似。
再想想太妃对燕王的态度……
江幼晴心里一惊。
裕王府、圣旨、宋千凝、燕王、太妃、皇帝。
难道这宫里就没人看出来吗？
“燕王说什么傻话，太妃也是为了你好。不就是个丫头嘛，你喜欢就带回去。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朕今日做主，西戎依娜公主为燕王妃，民女江幼晴，赐予燕王为侍妾，待生下一儿半女，升为侧妃。传御史御书房拟旨。”说罢，皇上冲太妃递了个颜色，起身往外走。
“皇上！”
“皇上，臣弟不接受……”
“民女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幼晴截住楚萧的话，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很明显，皇帝这是选择题，要么娶依娜，要么把她留下。依娜的事好解决，她留下可就有的受了。
其实比她还着急的还有一位，凌亦琛。好不容易看中的，都被燕王父子霸占了，他怎能甘心。
太妃稳了稳神，“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
“姑母……”
太妃意味深长的撇了凌亦琛一眼，凌亦琛立刻闭嘴。
……
秋阳惨淡，燕王四人沉默不语，缓缓的往宫外走，远远就看到允崇明和依娜在回廊处等着。
“王爷请留步。”允崇明冲燕王施礼，目光瞟了眼江幼晴。
依娜看到江幼晴时，眼神涩了涩，转头看着燕王，眉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燕王随意的停下，负手而立，眼神淡淡的看着允崇明。
允崇明语气谦和神情倨傲，“恭喜王爷与依娜公主永结琴瑟之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应是常来常往才对。”
江幼晴心道：他和依娜都这么想跟燕王成为一家人？
楚萧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使者客气了。”
“王爷这几天是否有空，下官想去王府坐坐。”
江幼晴看着楚萧眸色逐渐沉寂，唇边携了抹玩味的笑意，漫不经心的说：“不胜荣幸。”
允崇明高兴的大笑着移至一旁，“那王爷先请。”
目送燕王他们走远，他冷下眼眸轻蔑的看着依娜：“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楚萧，若是你没办法让他听话，他仍旧注定会是死人一个。”
依娜沉默不语。
……
“王爷请留步。”四人行至转弯处，偷偷出来一名大龄宫女，冲他们行礼后叫住燕王。
“王爷，太后娘娘有请。”那名宫女似是非常紧张，不时的左右看着。
燕王蹙眉，太妃不喜自己和太后走的近，太后娘娘体弱，又经年在病中，故而他和太后除了正常的礼节并无过多交往。
江幼晴心中微动，“王爷，去看看吧，指不定太后有什么吩咐。”
宫女又道：“太后请江姑娘一起过去。”见燕王犹豫，又上前一步道，言辞恳切，眼中已有泪光：“太后娘娘病重，求王爷去看看太后吧。”
江幼晴心里吃惊，太后病重？这不像是好兆头，随即拉住燕王的袖子冲宫女说：“姑姑请带路，我们这就去。天溟天宸，你们先回去，路上……和家里多注意。”然后转身拉着燕王随宫女离开。
楚天溟面容冷峻，神色没有波动半分，看着她携着父王的手，淡淡的失落开始在心底蔓延。
楚天宸俊眸微抬，目光如绵长的溪流，让人寻不到边际。
……
一个丫鬟偷偷走出燕王府后门，来到信号约定的街边大柳树。
“晓榕。”一个身着朴素的货郎停在她身边。
“大人，您怎么才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不能出来很长时间的。”
“皇上要知道燕王府江幼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是。江幼晴自幼被卖到王府，也算是在王府长大。五年前被调到王妃身边做二等婢女，遇到王妃难产，后又被天夜公子选中做了贴身婢女，只负责照顾三公子，几乎从未出过燕王府。”晓榕说的很利索，没有一丝犹豫。
“你确定？”
“十分确定，奴婢和她都是天夜公子院里的，日日见面。”
“好。我去回禀皇上，你万事小心。”
晓榕目送货郎走远，加快脚步往燕王府后门走去。
关好后门，晓榕开始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较小的身子随着她的步子竟慢慢拔长，走路的姿势也变的挺拔。
她伸手在脸上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下露出万翔似笑非笑的脸。
他扬起手中的面具挥动了几下，对面倚在墙边的段聪抛给他一个无聊的白眼，转身去了一间密室，密室内，丫鬟晓榕正鲜血淋漓的趴在地上。
“接着说吧，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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