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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从今天开始,
翠翠就是我的人了！外婆说，我们是一对，嘻嘻。
——《盟主日记》
*
要回镇上了,
小人心里都可高兴,
只有林华玉还贼心不死，夜里抱着枕头想入非非：假如把外公外婆接到九江来生活呢？
那不就一家大团圆啦！
可也就想想了，且不说白水镇那边外公的茶厂生意,
老人家就算真的愿意为了孩子搬到九江，也很难适应无趣的城市生活。
生意上的人情往来，林华玉脑筋很好用,
然而一到个人感情就开始抓瞎,
喜欢耍心眼,
被戳破也全无愧疚之心，死皮赖脸往那一坐,
要么就装可怜,
跟外婆吵架还翻旧账，十几年前的事都拿出来说。
这会儿林华玉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隔壁两个小人搂着，甜甜蜜蜜的,
心理极度不平衡，手机摸出来,
联系人列表翻一圈,
还是选了方怡。
［我周一有事。］
带标点符号只有六个字,
林华玉发完安心捧着手机等方怡来问。
［什么事呢？］
方怡回复得很快。
正想开门进去看看，柳叶儿站房间门口喊：“还不来收你的东西。”
林翡摇摇头，“你不懂。”
柳叶儿吃了个烧麦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林翡站在客厅歪着脑袋皱了会儿眉头，走到林华玉房门口，把耳朵贴到门上去听。
昨天晚上快睡着的时候林华玉来敲门，安排今天上午去商场买东西，下午开车去东郊的度假山庄，现在两个小孩行李都收拾好了，她还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长辈分了呗。”柳叶儿随口应付她。
在与林翡同眠的小房间之外，她时刻保持礼貌和警惕，那些看起来很贵的家具和厨具都要轻拿轻放，人多的场合尽量降低存在感，像一株蘑菇远远蹲在墙角。
方怡长舒一口气，林华玉弯着眼睛笑，被林华玉高估的柳叶儿全程懵圈，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整个人游离在外。
林华玉堵着门，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商场十点才开门呢，别急。你方姨不是带了早餐，饿了自己先吃，无聊就看电视。”
直到坐上车，副驾驶方怡对着镜子补妆擦口红，林翡才恍然想到什么，探身去问：“你吃东西啦？”
说什么都是你不懂你不懂，柳叶儿走过来揪住她耳朵拧了半圈，“你再说，我懂不懂？”
里面人像在闹，说的什么听不清，林翡只听见妈妈在笑，感觉很欢乐。
［返程会很累吧，我可以帮你开，我是你的秘书，你不在公司，我去了也没事做。］
方怡接受邀请，进一步攻城略池。
“你老问这些干什么……欸，我突然想到，咱们是不是得买几个游泳圈啊。”方怡一拍脑门，“对对对，还得买泳衣，那边水很清的，浅水区可以游泳，买几个套在手上的那种叫浮圏还是袖漂来着，不会游泳也可以漂着玩……”
要往常林华玉开个玩笑就过去了，黄段子这女流氓张口就来，但今天不行，柳叶儿还在呢，林翡不懂，柳叶儿未必。
姐姐跟阿姨这两个称呼明显差着辈儿，这点林翡还是很清楚的，“为什么叫姨呢？不是把人叫老了吗？”
柳叶儿懒得跟她掰扯，拍拍她屁股，“把你书和作业收了。”
林翡回到自己房间坐着，柳叶儿行李箱已经收好，正在清洁地面，林翡屁股往上挪挪，抬脚方便她拖地，越想越怪，“之前我妈都让我叫方怡姐的，刚才她却跟我说，方姨。”
“马上就起。”林华玉理理睡裙肩带，合拢门，“咔哒”一声反锁。
蓝荧荧的屏幕光照着脸,
林华玉坐起来,
扯了夏凉被掖在下巴，双手打字：［翠翠答应回去上学了,
周一上午，我要把她们送回白水镇。］
方怡不愧是老板的贴心小秘，直接问：［那周末什么安排？］
动画片看了好几集，快十一点林华玉和方怡才从房间拉拉扯扯出来，林翡盯着她们看，感觉更奇怪了，可到底哪里奇怪呢，她也说不上来。
什么时候吃的，她怎么没看见，没吃完的早餐不是被翠翠带出来还提在手里吗？
方怡“啊”一声，抿抿嘴唇，不知道怎么回。
势均力敌，一点就通。jsg林华玉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倒在床上被子捂脸“噗噗”笑，半天才坐起来回复：［明天见。］
［明天见。］
周六上午，是柳叶儿给方怡开的门，她带了早餐，跟柳叶儿打了招呼，换鞋早餐放桌上。
林翡咬着包子摇头说不知道，方怡洗了手直奔林华玉房间，“我去叫她。”
她长高了些，有些衣服穿着小了，林华玉之前给她买了不少，柳叶儿把新的都带上，旧的就留在这边。
把方怡问住了，口红涂一半，人僵在那，涂也不是，不涂也不是。
林翡果然上当，“我要游泳！我要玩水！”
说吃也吃了，说没吃确实也没吃，这个问题很深奥。
小孩好奇心重，林翡又很执着，连连追问，方怡含糊着：“不小心弄掉了。”
“你又来我家啦。”林翡刚刷了牙，顺手拿个包子吃，方怡问：“你妈妈还没醒吗？”
门从里面开了，林翡看见房间很暗，窗帘还拉着，也没开灯。
林翡摇头，“说了你也不懂啊。”
林翡说：“你没吃东西，为什么要涂口红呢？”
她像一只水母，拥有美丽而梦幻的外形，却总是孤独悬浮在水中或缓慢游动，时常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茫然。
林翡觉得她好怪，“你为什么还不起。”
林翡急着出去玩，“啪啪”拍门，“妈妈你快点好不好啊。”
林华玉最欣赏她的敏捷和聪颖：［你觉得呢？］
方怡很快给出方案：［东郊湖边有很多度假山庄，可以野营、游泳、钓鱼和烧烤，从那边下高速也近，玩完一早就能送她们回去。］
［我开车走了，你怎么回公司？郊区坐车不方便。］
林华玉变相邀请，也是试探，耍心眼这方便她没输过。
剩下半个包子塞嘴里，林翡含糊说：“感觉好奇怪哦。”
“怎么弄掉的？”林翡不是故意跟人过不去，是真好奇。
“有什么好奇怪的。”柳叶儿去衣柜里把林翡的衣服拿出来在她身上比划。
“哎呀哎呀——”林翡龇牙咧嘴。
林翡是狗性子，十处鸣锣九处都在的，听见楼下动静，立即从房间跑出来，方怡抱着她亲了亲脸，“早啊小翡。”
林翡跟妈妈和方怡的对话，她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但她是很害怕被冷落的，林翡神经敏[gan]，很快就察觉到她的不同，小腿重重搭到她大腿上。
柳叶儿就像被石头压住的一片羽毛，不飞了，即使视线没有交汇，她依旧目不转睛看着车窗外倒流的街景，内心却奇异安定下来，一手握住林翡的脚踝，一手搭在膝盖。
瞬间电流相通，她源源不断从小人身上汲取能量。
早上耽搁了，到商场林华玉不想跟柳叶儿在那你退我让的客气，就不带着她们逛，安排她们坐在甜品店里吃东西。
林翡缺什么林华玉心里都有数，柳叶儿缺什么，阳台晾衣杆上看一眼就知道。
她是大姑娘了，却没几件正经的内衣，之前一直跟爷爷住，爷爷不懂，自己也不会买，这种事外婆都未必能考虑到，只有林华玉。
林华玉估摸着尺寸拿，选了些浅颜色布料舒服的，方怡大小各拿了十几双袜子，结账时候两个人差点打起来，方怡坚持要结账，林华玉不让，还嘲讽她：“你都得靠我养，你有几个钱。”
一句话说错，又把人得罪了，马上垮脸，袜子重重拍柜台上。
林华玉抓了抓头发，扯她袖子，“行，你来吧，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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