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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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已暗，稀稀落落的又飘起小雪。
沈今宛出来整整一日，向林序辞别后就离了铺子。
冬日的夜，静得连鸟鸣声都听不见。盛京有宵禁，此时的街道上早不似白日里的繁华热闹，只剩下冷寂寂的一片黑。
“小竹，追到了么？”沈今宛忙了一日，才有功夫想起探问今日这一遭乱子的始作俑者。
小竹点头：“追上了，远远的只瞧了个大概，不过应当是齐王府的人。”
“呵，”沈今宛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这等损阴德的招数，只有他想得出来。”
她忽然神色一暗，在心中暗叫不好：“江家那边，应该没听到这传闻吧.....”
“更甚.....”小竹小声道。
少女低头扶额，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
在苦思该如何向江鳞叶解释的间隙，马车就悄悄驶进了沈家后院。
她白日是由小门出的，家里有阿青帮忙应付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于是晚上也让车夫往小门去。
可马车还未停下，小门外只瞧见匆匆回来的赵嬷嬷，眼神慌乱，脚步急切。
看方向，是由西市来的。
沈今宛悄悄使了个眼色，小竹立刻跟上她，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想来没办什么好事。
阿青接了消息早已迎候在门外，见她下车，赶忙递上个手炉，面色肃穆：“姑娘，府里今日看着风平浪静，可赵嬷嬷从香棱院出来后就急匆匆的出府，这会儿才回来的。”
“嗯。”沈今宛随意应了一身，她现在更关心江鳞叶在想什么。
小竹先一步回了听弦阁，手里还捏着一件东西，挂着湿漉漉的泥土，似乎是刚从土里挖起来。
“姑娘，你猜她做了什么？”小竹面色诡异，神秘兮兮地抖了抖手上的东西：“我跟上时，她正往咱们院东墙埋东西。前脚刚埋下去，后脚就被我挖上来了。”
赵嬷嬷早与香菱院那位拴在一根绳子上了，与她更无半分主仆情谊可言。
沈今宛从她手里接过，是一个织锦布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全部散开，里头就滚落出一颗玉石模样的物什。
是一颗玉扳指。
浅浅地刻着龙纹，成色尚新，却有几条划痕，不像是新造的，更像是贴身之物..........
沈今宛不怒反笑，颇有意趣地瞧着。皇室的贴身之物，还是扳指这样引人注目的东西。金姨娘此番也是煞费苦心，若她此刻揭穿，倒真是对不起有人精心搭好的戏台子了。
“埋回去罢，”沈今宛将扳指包好，随意地递给小竹，叮嘱道：“原模原样的埋回去。”
“姑娘，这.........”小竹为难，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鱼饵都放好了，”沈今宛懒散地靠在美人椅上，左手捧着热茶，右手捏着糕点，勾了勾嘴角满不在乎道，“我不咬，岂不是白费人一片苦心？”
另一边，江阴侯府里。
一只通体乌黑的长毛小兽在书桌上肆意翻滚，小爪子偶尔还欠欠地往笔架上挠。一道黑影赶忙上前阻拦，心疼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那可是上好的小叶紫檀！”
偌大一间屋子里，只看见江雨在书桌前与黑猫斗智斗勇，另一道同样的黑色影子斜斜的靠在窗前，闭目养神。
黑猫唰地一下钻进一片白色衣摆里。
江鳞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黑猫油光水滑的被毛，桌子上摊着这两日宫中送来的有关春闱的相关事宜。
他从前最是不喜朝政，只是自前日宫中那盘残局后，无奈把前途当作筹码输给了皇帝。
令他不得不入局。
“少主，沈家金姨娘求见。”江风天生冷脸，面无表情道。
“带上来。”江鳞叶依旧淡淡道，他倒想瞧瞧，沈家想玩什么花样。
金姨娘扭着身子，谄媚道：“见过江小侯爷，妾是代大姑娘来与江家赔礼道歉的...”
“哦？”江鳞叶冷脸抬眸道：“沈家嫡女犯下的错，却只差了个姨娘来赔礼，当真是有意思得很。”
“小侯爷勿恼，大姑娘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逃婚这等子......至于齐王，大姑娘年纪尚小，待她嫁过来，自然就忘了......”
“小侯爷万不可轻信坊间传闻的....想来大姑娘懂得分寸，与齐王之间定是清白的。”
“传闻？”江鳞叶微微侧目，不悦道。
“就是...就是说大姑娘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自奔....自奔齐王府为妾的传闻.....”
金姨娘面上虽惧怕，可心里却欢喜得很，将编排沈今宛的话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恨不得江鳞叶因爱生恨，一刀杀了她才好。
不过她算得不错，江鳞叶在听完这句话，霎时变了神情，阴翳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意。
“拖出去。”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愠怒。
“小侯爷万不能听信谣言啊！老爷在家已经狠狠管教过大姑娘了！定当不会再有从前状况.......”
金姨娘不死心，被人拖着出去，嘴里还不忘再砍沈今宛一刀。
江鳞叶黑着脸，他虽对金姨娘无半分信任，对传闻更是不屑一顾。
可有关沈今宛的，无论真假，一样鞭挞着他的心脏。
听见这些话，不由得胸口发闷，隐隐作痛。
“查到了，少主！谣言出自齐王府。”江风禀报道。
“齐王府下人说......说沈姑娘对齐王情根深种，齐王亦对沈姑娘有情！”
“沈府的人还亲眼见到沈姑娘的奶嬷嬷把一件什么东西藏进了院子里。”
“下人们都在传，是沈姑娘与齐王的定...定情信物.......”
江风约说着，头低的越发往下，不敢看江鳞叶一眼。
滋啦.......
他手上的布帛一分为二，而屋子里所有动静戛然而止。
江鳞叶面色苍白，本就清冷的人儿更添了几分凉薄。
“不过，沈姑娘对此事似乎不知情，像是嬷嬷擅作主张,少主不可轻信.....”江雨见不得自家少主神伤，又觉得此事错漏百出，不至于是沈今宛能做出来的。
只是旁观者再清，当局者也会被自己的羁绊困住。
“呵。”江鳞叶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金姨娘今日前来的目的，喃喃道：“她自幼聪慧，齐王做得这样明显，若非愿意......呵，算了.......”
是啊，若非愿意，那嬷嬷连将东西藏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万一沈姑娘并非此意呢！”
“江雨！”
江雨刚要开口，就被江风出言打断，以眼神示意他出去。
他拗不过他哥，只好讪讪地随着他出门，忽然，望着脚下湿润的泥土上，印着的脚印，陷入了沉思.......
“有法子了——”
......................
第二日一早，沈今宛一行人看着墙根底下原本松垮的土壤上多出的两个脚印，陷入了沉思。
“你踩的？”
她不由自主地朝小竹脚边看去，尺码明显对不上。
小竹本人更是震惊，昨日她埋的时候，可是原模原样的埋回去的。
瞥见沈今宛的视线朝她看来，赶忙摆手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她当然知道不是她..........
只是做得如此明显。
难道有人监视？沈今宛抬头扫视周围，没发现任何动静。
不对，就算是监视，挖出来再偷偷埋回去就是了，为何要大张旗鼓地踩两只脚印，故意让他们警觉发现？
除非，那人是有意提醒她........
“姑娘........”阿青脚步匆匆，她鲜少有这般匆忙模样，快步走到她身边后，低声耳语道：“老太太回来了，正在前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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