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一贫如洗当作往昔
紫微大殿内吵得不可开交，主要围绕三点：
一，狐族大祭司之死。
二，为何白衡冒充白锦这么久而无人察觉。
三，为何自洛念安飞升后，上神接二连三出事。
不出意料，最后一条的讨论声远盖过前面两条。他们的意思洛念安都懂，无非就是“大凶之命”“不详之身”云云。她刚飞升，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连干掉三位上神，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把不会烧了自己的龙王庙，只能提早把帽子先扣在她头上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己犯了错被罚干珈洛殿下何事？她冤枉了哪一位？说出来听听。”
洛念安本没想搭理那些莫须有的话，但赫连昭的声音却压过众人清清楚楚传入她的耳朵。她微微一怔，垂下眸，须臾，扬起唇角。
柳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说诸位，现在该商讨的难道不应该是白锦仙君的事情吗？扯到珈洛殿下身上去，跑偏了吧？”
洛君逸坐于上位，支手扶额，似乎很是头疼。
锦和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洛君逸又坐直身子，道：“别吵。”
大殿内四面八方瞬时噤声。
洛君逸站起身：“此事尚待商榷，九尾狐族白锦及其妹暂留神界，通缉八尾狐妖白衡，待将其带回神界再议。”
锦和拂尘搭于臂弯，端立在台上：“诸位武职上神，带回白衡者，寻真阁奖功德十万，另免三月月税。静候各位佳音。”
“月税是何物？”
退出紫微大殿后，洛念安问向身旁的柳渊。
柳渊道：“每月上交的赋税啊，本月所得功德越多交的越多。”
洛念安不解：“为何我从未交过？”
柳渊看向她：“生辰莲灯不算在内，除此之外，你......还收了其他的功德？”
洛念安恍然大悟：“没有。”她笑了笑，“分文没有，也不用上交，挺好的。”
柳渊道：“月税只有本月所得功德超过两万才用上交，两万以下也不用交，不过寻常都会超过两万的。”
“……”神界好像起风了，吹得她心里凉凉的。洛念安继续微笑：“好了，换个话题。”
柳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柳渊道：“我真没想到啊，白衡竟然冒充白锦在神界待了这么久。诶你知道吗？每年的功绩排行榜上，他几乎稳占前三。”
冒充身份却又尽职尽责，还挺有意思。洛念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笑笑。她突然想起自己飞升后的第一件差事就是从他殿中让出来的，一时有些怅然。
仔细想来，那些她之前无法想明白之事，大抵都跟易桉有关。
他们一直跨出天门后，洛念安才停下，回首，看向从一开始就隔着一段距离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赫连昭。
柳渊也停下，先是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慢吞吞往这边走的赫连昭，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快点？乌龟爬得都比你快。”
赫连昭竟然破天荒地没跟他吵，只是瞪了他一眼，不过步子迈的确实快了许多。
待他走到柳渊身边，才停下，抬眼看向洛念安，移开，又挪到她身上，双唇一直有要张开的迹象，却不知因何故半天都没动静。
洛念安耐心等在原地，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她不知该如何化解，只能垂眸盯着自己脚边的空地发呆。
“啧嘶——”柳渊忍无可忍，朝着他胳膊给了他一下子：“说啊。”
“......师父。”
洛念安猛地怔住。
“对不起！”
赫连昭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扭头就跑。
好半晌，洛念安才回神，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疑惑道：“这是？”
柳渊摇着扇子，干笑两声：“孩子大了，脸皮薄了，有点害羞。”
他的话倒是把洛念安逗笑了，顿了顿，她道：“那就劳烦将军帮我带句话，就说，我收到了。”
神界现下可谓是人才紧缺，尤其是武职上神。被贬两位废了一位，故而他们殿中事宜暂由寻真阁统一安排。终于，洛念安在忙了许久但没捞到一份功德后，收到了寻真阁正经安排下来的任务。
洛念安喜滋滋地坐在院中摊开卷轴。叶蓉在一旁磕着买多了至今没磕完有些发潮的瓜子儿，见她心情甚好，好奇问道：“洛姐姐，怎么早上去了趟神界，回来这么高兴？”
洛念安侧目看向她，扬着笑：“一贫如洗的日子可能要一去不复返了！”
“一贫如洗？”叶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从灶台堆至门口的，方才阿离扛着两个大竹框送来的瓜果蔬菜，不解道：“哪里一贫如洗了？”
洛念安明白她的意思，道：“总不能一直指着小桉过日子不是？待我结了这个任务，拿到了功德，一定要回他些什么才好。”
叶蓉听后却是摇头：“我觉得最好不要，王肯定会不高兴。”
洛念安蹙眉：“为何？”
叶蓉叹了口气，仰在躺椅上，道：“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洛念安真诚道：“你说了我才会懂呀。”
叶蓉看向她，觉得她说的有理，于是坐起身认真解释道：“你得接受他的好，让他觉得你需要他，他才高兴。你若是一直拒绝他，让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被需要，不重要，他肯定不高兴啊。男人嘛，都这样。”
洛念安将这段话反复认真咀嚼，发现自己果然不懂，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只能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其实完全不明白。
叶蓉闻言，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继续躺了回去。
洛念安也不敢看她，心虚。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手中的卷轴上。她越往下看，神情越发严肃，合上卷轴后，她问叶蓉：“小蓉，欲魔这类鬼物，你可曾听闻？”
叶蓉吐出瓜子皮，道：“没听说过。”她看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在冯华郡内有一处烟花之地，名为“凤舞九天”，可谓远近闻名。里面出来的每一任花魁都有人豪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然而自今年年初那位花魁无故失踪后，后面出来一位失踪一位，一开始并无人在意，直到后面才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渐渐的，也就不对外宣称新任花魁了。尽管如此，前段时间还是失踪了一位头牌，那位头牌的相好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一怒之下到白锦仙君的神庙豪掷万两功德情愿。于是就被分到洛念安手中了。
经寻真阁调查，许是欲魔作祟。
然而叶蓉的关注点却在：“一个春楼的名字叫‘凤舞九天’？”
洛念安认真看着到底是多少万功德，看清楚后，点头道：“是啊。”
叶蓉：“真的没有人觉得不合适吗？”
“合不合适先放在一边，”洛念安起身道，“我先赶过去看看情况，以免更多无辜女子遭殃。”
叶蓉也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她们来到“凤舞九天”时，这座富丽堂皇的楼阁正大门紧闭。洛念安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搭理。
“奇怪，”洛念安道，“难道没人在？”
就在叶蓉准备使点不同寻常的法子时，大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有人贴着大门往外看，是位年长的女子：“谁啊？做什么的？”
洛念安礼貌说明来意，那人却是将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女的？别下来凑热闹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叶蓉一听，来气了，撸起袖子叉着腰：“都是女人怎么还瞧不起女人啊？！”
相比之下，洛念安却淡定得多，她将暴跳如雷的叶蓉拉至身后，依旧面带微笑，道：“这位夫人，我就在这里，信不信我，由你决定。不过，事到如今，我想这件事情若是还不能妥善处理，恐怕这里真的要关门大吉了吧。”
那女人闻言将门缝开得更大，目露凶色，又将洛念安仔细打量了一番，终是松口道：“进来吧。”
洛念安与叶蓉对视一眼，迈步进了这“凤舞九天”。
里面的香味有些刺鼻。
叶蓉忍不住抬手捂鼻，边打量着里面的布置，边嫌弃着蹙眉。
洛念安虽没有像她一样，但面上神色也不是很好。
那夫人带着她们上楼去见“凤舞九天”的掌柜。面对美丽动人的老板娘，洛念安开门见山道：“传消息出去，三日后宣布新任花魁。三日后，我会再来这里。”
老板娘红唇勾起，眸光流转，细细望着她：“你会捉鬼？”
她的视线让洛念安不甚自在，闻言，无声点头。
老板娘笑意更深：“抓鬼，赚钱吗？看你穿得这样寒酸，想必挣不了几个钱吧？不如你跟着我干，以你的姿色，想必绝不止名动冯华，就是名动京城也是绰绰有余。我保证，到时候金山银山都是你的。”
洛念安：“……？”
叶蓉：“……？！！”她瞬间拍案而起，“说什么呢？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她可是天……”
洛念安一把将她按回座位，淡定接道：“天门观的大弟子。”她看向老板娘，微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抱歉，我得回去继承师父的衣钵。”
老板娘见墙角挖不成，面露遗憾，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娇声道：“那若是你以后干不下去了，也可以来找我哦～”
洛念安不敢答应，她拉着叶蓉站起身道：“三日后见。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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