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闻言愣了一下。
莫泽重伤昏迷不醒,旁人看来确实奄奄一息,但作为贴身护卫,他见过莫泽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还有很多。
临风初入天机阁时,并不知道莫泽其实是阁主的弟子,临风以为,莫泽只是个比旁人长得好看些的暗卫,与其他暗卫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渐渐发现,莫泽的武艺是得阁主亲自指点,并且每次那种要命的活计,他总是第一个抢着接下。晨起离阁,日暮归阁,最后从血海里杀回来,只是经常会忘了给自己上药,带着一身伤,在藏书室里一坐就是一天。
后来还是阁主嫌弃莫泽身上的血把藏书房的书沾上血渍,勒令临风在莫泽完成任务后,给他上药。
说实话,临风甚至想过武艺达到巅峰的阁主丘见川有一天会死,却从来没想过,莫泽会死。无论受了多重的伤,这个人都会凭借非人的意志,顽强活下来。
临风拧干手里的帕子,递给魏惜:“公主宽心,殿下的伤虽然严重,但暂且不会危及生命。”
魏惜经历过无数次刺杀,看过很多人倒在她的面前,生死对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但看着面无血色的莫泽,揪心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好像看到,当年莫长恩的尸体再次被抬到眼前。
魏惜替莫泽换了帕子,客房外传来动静,朝颜气喘吁吁地的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魏惜从床边站起,催促道:“太医,请务必全力救治太子殿下。”
上了年纪的太医院医正被朝颜拿着魏慎口谕从被窝里掏出来,路上马车颠簸,让他头晕脑胀,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将药箱放下,上前查看。
太医先粗略地看了看莫泽的外伤,把止血的纱布揭开看了眼,皱着眉头开始抚脉。
半晌,太医上前拱手道:“回公主,太子殿下外伤严重,好在伤口已经简单止了血,高烧不退是伤口没有处理好的正常现象……”
魏惜打断他:“本宫只问你,他有没有事?”
太医:“太子殿下外伤,暂且不会危及生命,只不过要等烧退了,才能确保无虞。”
魏惜:“劳烦太医替太子殿下换药,多贵重的药你尽管开,公主府一定都找来。”
太医走到桌前,拿出笔写药方道:“先按药方煎药服下,只要烧退了,静养外伤,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朝颜接过药方出去煎药,太医打开药箱,把瓶瓶罐罐的药拿出放在一边,上前解开莫泽的中衣。血渍干涸后,衣服和伤口黏在一块,太医用力揭开,伤口的血水随即涌了出来。
魏惜见状,咬着下唇,扶靠在床沿上,长甲在木床上留下道道痕迹。
太医动作熟练,揭开伤口用新的纱布擦拭血渍,边擦边道:“太子殿下这伤口,既有刀伤剑伤,还有拔箭留下的血洞,脉象居然还是平稳有力,也是奇了。”
太医擦着发现伤口旁有些零星药粉,用指头抹了一点嗅了嗅,眼睛突然放光道:“是这个药?这是什么药?”
临风寒着脸冷声道:“北漠的药。”
魏惜松开扣着床框的手,出声制止:“医正是老太医了,不该问的别问。”
太医也是已是对药感兴趣,才脱口而出,这会子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上药的速度加快了些:“老臣知道。”
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魏惜,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上完药,莫泽的伤口被处理干净,临风替他换了干净的中衣,正好朝颜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魏惜看了眼太医,朝颜立马会意,把药壶放下,扶着太医道:“奴婢送太医出府。”
临风倒出药,端着药碗走上前,魏惜看着昏迷不醒的莫泽,踌躇该怎么喂药。临风把药递到她面前:“我先把殿下扶起来,劳烦公主帮殿下喂药。”
说着把药碗塞进魏惜手里,自己上前扶着莫泽。魏惜犹豫了下,虽然没有做过伺候人的活,但是眼下只能她来了。
莫泽昏迷着,没法自主吞咽,喂一勺药总要漏掉半勺,魏惜一边喂药,一边用帕子替莫泽擦拭嘴角流下的药汁。
魏惜精神紧绷的盯着莫泽的嘴,一勺一勺地喂药。喂到还剩小半碗药时,魏惜把勺子放到莫泽嘴边,视线里的嘴巴主动张开喝了下去。她举着帕子刚要擦拭,才发现没有漏掉的药汁,后知后觉地把视线从他的嘴上挪开,往嘴唇上方看去,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魏惜下意识往后靠,脸刷地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就发现莫泽醒了的临风站在床边憋笑出声,坐在床上的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他,不耐烦地异口同声:“出去。”
临风收了笑容,乖乖地走出门,还顺便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魏惜看向被关上的门:……
莫泽并不在意,伸出手握住了魏惜端着药的胳膊,发着高烧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进她的皮肤,像是被烫到了般望向他:“?”
“你受伤了吗?”他握着魏惜的胳膊,冰凉而细腻的触感让他不想放手。
魏惜端着碗,摇摇头:“多谢太子以身相护,我没事。”
莫泽不满意她的回答,加了点力气握着她的小臂。魏惜吃痛看向他:“疼。”
莫泽收了手劲,捏了捏宛如温玉的胳膊,嘴角溢出一缕笑容:“在下还以为公主……不会痛……”
要不然,怎么一醒来对着她冷冰冰的态度。
魏惜理亏,放任他掐她胳膊,说是掐其实更像是调.情,不过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也不怕他摸两把。
剩下的小半碗药,她看出来他是不想喝了,把药碗放回几案上,低着头道:“我刺的你一刀很痛吗……”
看着她愧疚的样子,莫泽心软的不像话,声音虚弱含着无限的柔情:“公主是世上顶顶没良心的人……”
魏惜没想到他会直接控诉,错愕地抬起头,看着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要不然,怎么只在乎刺的那一刀……”
魏惜咬着下唇,小声嘟囔:“那,你到底痛不痛?”
莫泽喜欢看她小女儿姿态的样子,比起杀伐果决的长公主,他更喜欢这样她,更加真实鲜活。
莫泽收回手,虚靠着床背,“不痛。”
魏惜抿着嘴,眼底满是心疼:“骗人。”
浑身是血,怎么可能会不痛。
莫泽笑容更深,安慰道:“和别的伤比起来,公主刺的那一刀,真的不疼。”
一刀换来她柔和的态度,疼也是甜丝丝的疼。
提起别的伤,魏惜坐正了身子,问道:“你身上其他的伤怎么回事,我问临风,他让我问你。”
换过药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莫泽呼的每口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额间悄悄爬上了汗珠,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临风不知道内幕,不方便告诉公主。”
魏惜听了话更加好奇:“什么内幕?”
莫泽:“想必公主已经查到刺客的身份了。”
魏惜眼睛睁大些,道:“你知道,公主府今晚的刺客是……”
“南萧人。”莫泽接上话,道:“刺客的人数,公主知道吗?”
“七十二人。”
莫泽听到人数,轻咳了几声,眼睛里弥漫出晦暗的黑雾。
“怎么了吗?”魏惜追问。
莫泽安抚道:“没事,在下随便问问。”
“殿下还没告诉我,究竟为何伤的如此严重,还正好出现在公主府又救了我一次。”
莫泽收了思绪,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点家事。”
魏惜不解:“什么家事?”
莫泽笑道:“如果公主和陛下有矛盾了,是不是算家事?”
魏惜懂了他的意思,北漠出事他去处理了。
她想要再问又没有立场,只好说:“北漠的事,我不便多问,但,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要太子殿下解惑。”
“公主请说。”
“北漠的十万大军压境边城,究竟是为大魏而来还是另有原因?”魏惜紧盯着莫泽的眼睛,不让他有说谎的机会。
“在下说过,北漠的刀,不会向着公主。”莫泽说着笑了笑,“公主很聪明,北漠的集结兵力,确实为了处理一些……‘家事’。”
莫泽一脸认真,魏惜也不想插手北漠,收了视线,“那殿下,又如何正好出现在公主府,今日是嘉定侯的婚礼,殿下不去观礼,为何到我公主府来?”
“在下说了,是‘家事’。”
“处理家事处理到公主府了?”
莫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魏惜注意到他额头布满汗珠,念着他重伤刚醒,不便多问,掖了掖被角,道:“二更天了,太子殿下早些休息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莫泽抓住她的衣角,魏惜转头看向他:“殿下还有事吗?”
莫泽松开手,勉强维持着笑容,摇摇头:“公主,早些休息。”
魏惜关上房间的门,莫泽再也撑不住了,扶着床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临风见魏惜走远了,才推开门进来,见莫泽扶着床边呕血,上前扶起:“主上!”
莫泽借着临风的力量,躺回床上,用拇指揩去嘴角的鲜血,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刚趴着吐血,包好的伤口也被扯裂开,温热的血液流出,在他高热不退的身上,竟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临风蹲在床前,看着虚弱无比的莫泽,不忍道:“主上急忙赶回来救公主,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莫泽渐渐平复了气息,声音微弱:“何必告诉她,让她徒增愧疚。”
“主上!”
临风看不过去想要辩解,莫泽缓缓睁开眼睛打断:“除了路上我们解决的一百多人,公主府还潜伏了七十二人,南萧派来的人应该不止这些,剩下的人应该还在等待时机,你去天机阁调一队人马,暗中护卫公主府,北漠的亲卫不便现身。”
临风领命离开,莫泽躺在床上,高烧让他意识浑浑噩噩,睁着浑浊的眼睛,喃喃自语:“魏惜,你又欠我个人情了。”
这次,我不要你还。
*
魏惜回到卧室,正好碰见青姑带着去侯府帮忙的丫鬟小厮回来了,公主府一下子多了几十人,终于有点人气,之前安静的有些可怕。
青姑含着泪上前拉住魏惜的手:“公主没事吧?”
魏惜敲了敲僵硬的肩膀,疲惫地笑了笑,“姑姑,我很好。”
朝颜送完太医随着回府的人群一起走了过来,青姑松开魏惜的手,环顾一下周围,对着过来的朝颜道:“夕颜那丫头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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