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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争气的眼泪,奈何囿于铁索,猛然一抬手间挣得伤口愈发刺痛。
手足无措之际,眼泪被天青色的袖摆拭去,下一秒,他被仕渊拥入了怀中。
“对不起,君实,让你担心了。”仕渊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不停喃喃低语着,“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昔日神气洒脱的小少爷三番五次服低认错,君实既委屈又不忍。他知道自己方才话说得太重了,也知道自己七尺之驱哭起来很丢人,但挚友的怀抱反而让他溃不成军。
“线索全断,金蟾子找不到了!锁链解不开,秋赋也与我无缘!十年寒窗,我该何去何从啊……”
他彻底卸下了矫饰,趴在仕渊肩头恸哭。一个月以来的体肤之痛、心中不甘,以及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落,此刻全部化为江水决堤。
“我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但你没有后顾之忧啊!你不用缩衣节食,你不用拖家带口!只要你想,便能坦荡荡地秋赋入仕、平步青云!那么多人都盼你好,你怎敢不惜命啊陆秋帆……”
“君实,莫要气馁,眼下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仕渊拍着君实后背,安抚道,“金蟾子尚在人间,线索也未断。方才燕娘救我之时,从塔斯哈那里得到了两个消息,你且听我说……”
看着三个初逢大难的少年抱作一团,燕娘识趣地将马拴好,独自坐在篝火旁。
是啊,眼下该何去何从呢?是继续陪他们走下去寻那一线希望,还是干脆如林子规所说,杀鸡取卵,拿到锁链后去打听蔡锐那厮的下落?
其实不光君实迷茫,她亦然。君实尚且能在仕渊怀里哭一场,而她只能躲在一旁,默默地揉着先前脱臼的臂膀。
自骆马湖畔得知家人噩耗之后,她一连几日都神思郁结,食不下咽,这蒙山几番来回更是耗尽了体力与内力。眼下劫后余生,她终于卸了劲,久违地感到腹内空虚。
她自小行九食斋早已习惯辟谷。上一次忍饥挨饿,还是两年前跃入大船离开仙音岛后,也是与她金蟾子相识之时。
野火在黑暗中“噼卟”作响,火光映在她冰原般的面庞上,似困兽磨爪,似蝮蛇狂舞。
那时她尚在罗芒宫,一日清晨,仙音岛滩外破天荒地停泊着一艘大船。
下到滩涂前,她见师尊镜姬正与一矮胖的褐袍道士,及一黑衫秀才周旋。
“先师遗训,令我等清静修为,不涉尘务。那昆吾剑与仙音岛毫无干系,何故要本宫出山?要怪只怪龙门派后继无人!”
师尊最后的话语至今还在她耳畔萦绕,一声“昆吾剑”让她心生躁动,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假装“清净修为”。
彼时,她一心想借大船离开那座闭塞的小岛,故而施展轻功,赶在大船起锚之际跃入船内。
毕竟是个身无分文的偷渡客,她只能找个地方悄悄躲起来,等船靠岸,再悄悄地溜下去,不去惊动任何人。
她记得自己额涅曾说过,登州坐船至高丽只需三日。所以她寻思哪怕这船不去对岸蓬莱,而是驶向南朝的,也要不了多久——都是说官话的,还能比那说高丽话的更远?
然而船在汪洋中飘泊了十日,她也在漆黑的窖舱内蜷缩了十日,水米未进。
她终于受不住了,睁眼闭眼一呼一吸都只有个“饿”字,什么食气法、子午诀、化身坐忘,统统都不管用!甚至连船员进舱取酒时,她都没有余力往木架后多挪一寸。
于是第十一日的深夜,她强撑着爬出窖口溜进寝舱,找了个离得最近且鼾声最大的席铺,打开了铺主的行囊——没有吃的。
正当她准备摸向下一个人的行囊时,鼾声骤停,后襟被那铺主一把揪住。她来不及使出任何招式挣脱,就被拖出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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