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免费发粮
空气忽然变得凝滞，胸膛像落入了泥沼中，被水挤压着，无法呼吸，连抬腿都变得异常缓慢。
“君主！君主有什么吩咐？”贝菲口齿不清地问，看起来还没醒透。
“敌人闯入了……把，把他们抓起来……”玛莎想起路茵吩咐一定要用命令的口吻，差点咬到舌头。
贝菲环顾四周，锁定了目标，拨开玛莎站起来，“——遵命。”
她双眼凝视着敌人，仿佛对视就会石化的美杜莎。一瞬间，骑士们不仅觉得四肢僵硬，大脑都无法转动了，时间好比停止了一般。
玛莎惊讶，贝菲阁下一醒，这些歹徒就动都不敢动了，是恶魔的威压吗？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骑士们的恐惧，可同为人类，她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骑士们心急如焚，他们中了什么陷阱？急着急着，人居然开始犯困了起来。
打劫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无论对手多么孱弱都不能大意，怎么能在这时候犯困？！
他们不断警醒自己，可滔天的困意还是潮水一样涌来，眼皮似有千钧之重，无论多大的毅力都无法把眼帘撑开，脑子也像喝醉了一样迟缓。
终于，他们无法抵抗排山倒海的睡意。手中的剑清脆地掉在地上，人往地板下栽去。
扑通扑通。倒了一片。
看到别人呼呼大睡，贝菲又犯困了，“君主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哈欠，“我能……”哈欠，“继续睡了吗？”
“……您请。”玛莎敬畏地说。
贝菲又钻回了被窝。玛莎招呼托马斯和艾凡，把歹徒捆了。看着捆起来的足足五个人，三人犯了愁。
要怎么处理这些人呢？
“先养着他们，路茵阁下会不会觉得我们浪费粮食啊……？”
想想浪费粮食的后果，三人都打了个哆嗦。“那……杀了吗？”
骑士们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几个老弱病残竟然如此狠毒，他们这群抢劫犯都还没杀人呢，这两个修道之人，转头竟要把他们杀了！
“你……你敢动手吗？”玛莎问艾凡。
艾凡疯狂摇头。审判异教徒以活捉为主，他还没有过失手的经验。托马斯和玛莎就更不用说了，修士修女心怀世人，慈悲是他们的美德。
几个歹徒此时已经跪倒在地，哭天喊地地求饶。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他们一致做出了决定。
“那就先关起来，等路茵阁下回来决断吧。我们每人匀一点吃的出来……？”
“好好好。”少吃点比杀人好多了。
路茵让他们吃得很饱。每人匀一点，让人不饿死还是绰绰有余的。
“贝菲……里面的那位，是怎么制服这些歹徒的？”艾凡没亲眼所见，好奇地问玛莎。
“可神奇了，贝菲阁下只是看着他们，他们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手脚发抖，就是一动不动。”
听着玛莎的转述，艾凡简直大腿拍肿。这是人类魔法体系中不存在的魔法啊，自己竟然没看到！
“魔法师阁下，您受了不少伤，我给您处理一下吧。”玛莎说。
虽然路茵说用雾绒花作为常备药材，他们也可以使用，但没一人提起这事。
“好的，麻烦你了。”
艾凡不禁想，如果菲斯在就好了，他的治愈魔法可以解决很多小伤。
没想到，他很快就与菲斯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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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这就是玫瑰果酱塔……”
路茵眼中冒着星星，憧憬地看着面前堪称艺术的点心。果酱熠熠生辉，红色的如同宝石，紫色的如同夜空，装载在金黄色的塔皮上。
色泽和胖厨娘做的有些许的区别。塔皮泛着薄薄的玫红色，果然是加了一些玫瑰，二者的香气融合得浑然天成。
放入口中，酥脆的塔皮在唇齿间破碎，红色的玫瑰果酱混合着树莓的甜蜜与馥郁，紫色的果酱混合着蓝莓的微酸与清新，均细腻不见果肉，口味层次非常丰富。
“不愧是风靡上流社会的点心，人类的厨艺总是最令人惊喜。”路茵喝了一口红茶，回味着甜点的味道，对静候在一旁的老厨娘说道：“身体怎么样，还习惯吗？”
“除了做精细活的时候有些僵硬，其他的都很好。”老厨娘脸色和她的围裙一样白，皮肤已经完全失去血色，像在泥瓦匠的材料里滚了一圈。
“不死族是没有味觉的，你是靠记忆和熟练来完成的吗？”
“阁下，我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给老爷和骑士们准备的料理，我是没有资格吃的。所以每种材料要放什么、放多少，都必须做到心中有数，甚至会用秤来称保证精确。是以每次做出来的味道都是相同的。”
路茵点点头，“我对这道点心很满意，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专门为我做。我还会教你一些其他的料理的做法，你都给我记好了。”
“遵命，阁下！”老厨娘喜得行了一个大礼。没想到自己虽然死了，却得以死而复生，虽然不像活人一样有呼吸有心跳，可神志清楚，还能和儿子朝夕相伴，世间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男爵的储藏室还有多少粮食？”
“谷物有三十多袋，牲畜，牛羊有四头、三头猪、十二只鸡鸭、两只鹅，蔬菜倒是不多，都是买新鲜的。”老厨娘本就熟悉厨房，稍做了解就全盘掌握了。
“除了鹅肝留下，其余的全部做成吃的，让修道院分发下去。”
“阁、阁下，您要给领民吃肉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非常感激您的善心！只是这些粮食，要救济领地中所有人，恐怕……”
“当然是不够的，我会从别的地方调来粮食。”
调来？
购买或运输少说也要花上几周，到那时……
“——路茵阁下，田地中可以收获的菜我都已经全部收割好，搬过来了。”
艾凡从魔法阵中走出。路茵在男爵宅邸中绘制了传送魔法阵，作为以后自己出入的通道，艾凡通过法阵，将他们种的菜悉数搬到了这边。
老厨娘看着那些从魔法阵中不断出现的蔬菜、鸡鸭牛羊，不由得微微目眩，捂住她那并不会再跳动的心脏。这……这得是多少钱啊！
望不到头的马车从宅邸驶向修道院——这些马原本是骑士们的坐骑，现在恰好用来做运输工具。
修道院在发放免费的粮食的消息，如同往水里丢入一块巨石，在庄园中炸起了沸腾的水花，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全领。
冬天刚过，正是刚断粮的时候。为了保证春耕，都是紧着壮劳力先吃、吃饱，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儿、老人，每顿只能喝点汤水。每天都有人被天神召去。
“拿上盘子、碗，快去领粮食！”
饥饿的平民互相搀扶着，跑出了难以想象的速度，生怕到得晚了粮食就没有了。筋疲力尽的老人，也在亲友的搀扶下匆匆赶往修道院。稍微殷实一点的、有力气的人，拼命挤过狭窄的街巷，急切地高声呼喊，告知每家每户。
“我见着了，一队马车拉的全是粮食！”
“听说还有肉呢！”
“连奴隶也有！快，快去！每个人可以领到一碗糊糊和肉汤呢！”
什么，竟然有肉汤！光是糊糊他们就不敢想象了，肉是什么？穷苦家庭小孩生下来就没吃过肉。现在竟然直接发肉吃？天神啊，这是怎样慷慨的教士老爷啊！
修道院的庭院中架起了几口大灶台，底下的篝火熊熊燃烧，锅中的食材在浓汤中翻滚，散发出肉类的浓郁、蔬菜的清香，简直要命。
领民们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无不伸长了脖子去闻，不知道吃进肚子里会是怎样的美味。这真的是要发给他们的吗？
“都把队排好了，不许推搡，不许抢！”路茵亲自来守着，托马斯和玛莎都太良善，如果有人撒泼闹事，他们一没魄力二没武力，会镇不住。
继分裂水球洗菜后，艾凡又同时控制几个火球，同时烹制几口锅的食材，精力集中得额头冒汗。老厨娘则带着其他修士、修女、男爵的厨娘们，把食材按顺序扔进几口锅中，谷物、胡萝卜、土豆、洋葱和肉块……
真的有肉！是真正的肉……浮在汤面上，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给我们的吗？”
领民们看着那红红白白的肉块，眼都直了，恨不得多吸几口味道都是美妙的体验。
终于，第一锅肉汤和第一锅糊糊熬好了。那味道，能把他们香晕过去。
路茵从玛莎手中接过汤勺，在锅沿敲出声响，让所有人安静：“你们都听好了，男爵暴虐无道，招来神罚，已经下地狱了！从今往后，我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们吃了我的粮食，今后就要为我工作，我自然不会饿着你们！像这样的食物，以后你们自己也吃得起！”
底下一片哗然，却是惊喜居多。有人激动得抹起了眼泪，也不知为谁而流。甚至有人跪下了，对着修道院行跪拜礼，“天神仁慈，感谢天神！”
“现在开始分发粮食。一人一碗糊糊、一碗肉汤，当场吃完，不许带走。这是为了保证让真正饿着的人吃到，所以，拖家带口的，都带到这里来，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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