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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大臣目观远处,喏喏说了句:“陛下还有王爷来了……”
“臣等——拜见陛下,见过王爷、世子殿下。”众人俯首。
“今日是个庆喜的酒宴,众爱卿不必多礼,随意些便是。”
“是——”
乍然间,又是满堂欢笑声。
主角都到了,宾客们也纷纷入了席。温东言经过江离人身畔的时候,脚步稍有停顿,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往里走去了。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堂内一片其乐融融,载欢载笑。
独是江离人,兴致乏乏,面无笑意。其实她并不想注意杨晋,可奈何杨晋为了看江映雪,偏坐在了她跟江映雪的正对面。
杨晋的目光一直放在江映雪身上,眼神里盛着的却不是方才那样的浓情蜜意,而是痛心难过。他又奈若何?江映雪眼里明显装着另外一个男人。
江离人只要一抬头看见对面的人,就会不自觉回忆起前世,回想起她那颗如同被蛆虫蚕食鲸吞的发腐发臭的真心。
指甲再一次狠狠地掐入掌心,也唯有这般,才能将她心中的痛匀出来一些。
那段曾经要了她一条命的记忆,就像一条面目狰狞、骇人不已的巨蟒,在她脑海中盘踞不去。
江离人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映雪旋即讽刺道:“粉饰得再好,却还是难掩身上的那种乡下贫民的穷酸样,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吧?不过……我劝你少喝点,免得一会儿要在众人面前闹笑话。”
“我自有分寸。”江离人说完,又自添一杯。
江映雪便也懒得理会江离人了,她也就是这么一提,实际上巴不得江离人出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上的曲子不知是换到第几首了,奏乐声再次戛然而止,又是一曲终。
随之而来的,是余音袅袅的箜篌弹奏声。
江离人只觉得这乐曲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好像是在梦里,又好像是某处不经意间经过的歌舞坊门口……总之,记不起来。
江离人放下酒杯,想要将这曲子听得仔细一些。
推杯换盏间,整个宴会的气氛如潮高涨。这些达官贵人们,平时酒楼里找惯了乐子,喝高点了就开始拿女人做文章。
“长梅山庄是名门世家,又是书香门第,江太傅两位千金定是文采斐然,今日难得一睹芳容,不如……让大家见识见识令千金的文采如何?”
“侯爷说得是,下官以为可以。”
“哈哈哈……美酒佳肴,赋诗行乐,极好极好!”
温耿倒也乐个气氛,广袖一挥,道:“上文房四宝!”
……
“这……”江远山有些难为情地看一眼江离人。
江离人知道江远山在难为些何事——她才被接回长梅山庄几日?要说什么琴棋书画、赋诗作章定然是她这贫民所不识的。如此,不是让他江远山在陛下、以及众臣面前丢了颜面?
江离人淡然一笑,“大小姐先请。”
江映雪冷哼一声,用只有江离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挺聪明。”
江映雪面带笑容,款款走到舞厅中央,福身,再跪坐于画案前。敛袖、执笔,墨汁点点在宣纸上勾描着。
席地而坐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向前去一探究竟。未及半个时辰,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远景水墨画,便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好!”杨晋第一个拍案叫绝。
“确实好!江大小姐果然是才貌双全!”
又是漫天散去的惊叹绝赞,江映雪昂然得意,她抬眉望了一眼前方正襟危坐的陛下,模样好不娇羞。
怎知温耿却不看她一眼,直直将目光放到江离人身上。
“江家二小姐。”温耿抬眉,笑言。
江映雪僵着一脸难堪的笑容,悻悻退回了席位上。
看一旁的江远山满额泌汗,江离人倒是真有那么一刻,想让江远山的脸色更难看些。可奈何,她江离人又怎会输给江映雪?
此时她心生一计。
前世为了讨得杨晋欢心,江离人搏命似的将自己扮作一个大家闺秀。什么文房四艺、什么女红手绣、什么诗词歌赋……她哪样不会?
江离人站起身来,“既然大小姐已经为大家作画一幅,那……小女子就奏乐歌赋一曲如何?”
果真,江远山脸都绿了。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可眼下也不敢有任何附议。
从未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在大庭广众之前笙歌的。这种举止……多是青楼的风尘女子所为。
江离人走到一副鸾筝面前,坐下,脸上带着几不可辨的笑容。
“献丑。”
掺掺素手置于琴面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悠然绵长,抚琴的女子歌喉如百灵婉转:
昭人离兮十七余,才郎初见绫罗衣。乍见欢,一厢情。
连理共兮一岁除,独坐一隅泪红烛。别离恨,了余情。
琼花皑皑彻玉骨,奄奄泪凄楚,奈何浮生厌厌兮。
离兮离兮何泣兮,曩昔雾杳冥冥兮,妾不见,君非君兮。
离兮离兮何故兮,曩昔珤靥楚楚兮,奈若何,情错付兮。
离兮离兮何惧兮,曩昔云烟昭昭兮,此一去,道明晰兮。
离人怨——一朝瘗玉兮,以为终,以为了。
离人笑——韶景檐漏兮,以为梦,以为虚。
离人——难叙矣。
………
唱着唱着,江离人不觉间已是泪落两行。这首乐章,是她写来赠予自己的。
情到深处人孤独,众人许是被江离人的悲歌所感染,方才欢声笑语的宴会,在江离人一曲悲歌之后,竟安静了许多。
江离人的献艺尤其出彩,却未见几人敢声言夸赞。
众所周知,此女子是昭南王的未婚妻,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笙歌,饶是谁都怕昭南王的颜面不好看。
只见温东言垂首缄默不语,他手持酒杯,双目似在细细研究着酒杯外壁的花案。
江映雪忙站出来,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吾妹,阿离自幼于贫寒之境长大,回长梅山庄也不过几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没有对阿离严加管教。”
温东言挑起一边眉梢,不冷不热地问:“本王因何会怪罪令妹?”
江映雪倒真以为温东言是在问她缘由,说:“吾妹今是王爷的未婚妻,有此有失风雅的举止实为不该。”
温东言放下酒杯,冷冷地扫了一眼江映雪。
“如此,你的意思是本王的未婚妻难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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