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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宣庆帝和刘承明，没有人会晓得那日宣室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晓得。
那日，刘承明到了之后，在老皇帝耳边嘀咕了句什么话，老皇帝让我和刘朝宗退下了，再之后，竟是绝口不提那孩子的事了。倘若他嘀咕的是别的什么，想必我也不会太过在意的，可我听得真切，他说到的是，
“父皇可还记得，三年前……”
三年前的事，不只是我与刘朝宗心头的坎，也是帝后之间讳莫如深的秘密。老皇帝知晓皇后的手段，却不得不权衡各方利益，是而，牺牲掉的，是我的孩子……
这几日夜里，我常梦到那个孩子，他已然会走路了，会唤我作娘亲。只是，在梦里，我总是见不着他的样子，每一次，我想伸手去抱他，却跌入另一个，没有他的，无尽的深渊。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惊醒，醒来一身冷汗，脸色惨白。刘朝宗为此倒操了不少心，请来不少太医为我诊疗，他们着实无辜，都说不明白我是怎么一回事，受了刘朝宗不少气。
“我想去云居寺住一段时日。”我望着窗外漫天飞雪，终于鼓起勇气对刘朝宗说道。
他的脸色想必很不好看，许久，也不给我答复。我又道，“年关将至，权当，是为来年祈福了。待不了多少时日。”
他还是不语。
我问他，“殿下可愿告知臣妾，那日，我们何以全身而退的？”
窗外的风吹得要紧，竟吹落了几片雪花进来。刘朝宗望着窗外，道，“孤既不愿骗你，也不想让你知晓实情。”他难得地叹了口气，“孤，不愿见你难过。”
我苦笑道，“臣妾早就是心死了的人，是殿下许诺臣妾真心以待，而今，又何必再事事对臣妾隐瞒？”
他起身将窗合上，道，“孤不会忘。”
屋子内突然静了下来，他俯首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痛，“是钰儿。你，可还愿意听下去？”
钰儿，与我的钰儿何干？
我整个身子瑟瑟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三年前，我的钰儿就没有了，那，明明是个入春的晚上，我的心，却比冬日寒冰还要冷！我摇摇头，却还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父皇对钰儿心中有愧，当年，截下了母后的人，想要给钰儿一条生路。”听得出来，他亦是在压抑着心头的情绪的，“孤……我，也派了人去。只是，半路出了意外，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我还以为，只会有我一人，是在意钰儿的。
他继而道，“我是暗中派的人，而父皇派去的人畏罪，便回禀说，钰儿已然保下了。这本是不打紧的事，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想，今日倒能拿来为阿丑开脱。”
“你是如何，让父皇信服的？”
“父皇本就只予了孩子一条生路，至于后话，却是无从考证。”他扶我坐下来，道，“此事不应由我出面，老九出面最为合适，他也算是知晓当年内情的。至于随意捏造些证据证明孩子就是钰儿，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父皇当年因为林家忌惮这个孩子，而今这孩子，既不再是以我孩子的身份在这个世上，就对皇位构不成威胁，又是他最爱女人的孙儿，他哪里再有不放过的道理？”
果然，这就是皇家！只是，“他怎会，就这样信了？”
“当然，这还需要婵阳添一把火。”他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预谋不来的威仪，“婵阳与你家亲近，可偏生是越亲近，她说的话就越发引人怀疑。父皇多疑，倘若，这孩子是，是钰儿，这一切便都可以解释了。”
从前，我只相信，他定然会有他的手段来救阿丑，救林家。可如今当真晓得了他的手段，我的心底却又生出一股子寒意来。我没有说话，我明白，这却是必要的手段。
他见我不说话，便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中，他低语道，“不要离开孤。”
他言语恳切，让人听来没由地心疼。我与他从小一处长大，他的每一种情绪，我都能烂熟于心，是而，我知晓他与我的真心，我道，“我想见见那个孩子，好不好？”可能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嗓子沙哑，几近说不出话来。
“好。”
刘朝宗不让阿丑见我，便是宛娘带着孩子来的。
她们从殿外走来，那孩子已然会走路了，待他走近了，我才发觉，好漂亮的孩子！他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对这周遭的一切都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好奇，细细一看，倒还真有几分刘朝宗儿时的聪慧模子。
我对这孩子没来由的喜欢，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也不怯场，答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唤冬生。”
我愣了一愣，道，“是在冬日出生的吗？”
“不是，”他摇头，继而道，“父亲说，我们过的是穷苦日子，是要在冬日求生存，要忍毅而坚强。”
他不过三岁，竟能说出与他年纪全然不符的话来，我有些心疼，对他道，“孩子，忍毅和坚强，你定然是要有的。只是如今，你也有家了。你，能明白本宫的话吗？”
他一脸懵懂地看着我，我笑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宛娘在一旁看着我们，笑得随和，“承蒙娘娘教诲，婢妾代冬生谢谢娘娘了。”
我摇头，“这孩子，本宫喜欢，今后却是很难见着了。还望宛娘好生待他，就像，待当年的清越和阿丑一样。”
宛娘望着我，眼中是同我母亲一般的关怀，她道，“娘娘大可放心。”过了一会儿，她又低语道，“陛下已然与了他一个新的身份，他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待在林家。”
“什么身份?“
“镇南大将军林斯年的儿子。可还合适？”
宛娘浅笑着，我却明白，这可不是一般儿戏，“他还不过是一个孩子啊！”
“娘娘不是说过，他已然，不是一个孩子了吗？”宛娘看着我，眼神凌厉，“有些事，娘娘还要时刻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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