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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娘进宫来的这日，我将上次贤王送的小鼓拿给她看。
她笑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这是贤王送给冬儿的满月礼。”
“贤王送的？”她有些讶异，拿起小鼓在手头把玩了一下，又放下来，“这小鼓，倒有些旧了。”
我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找些破绽来，奈何没有，我只好道，“父亲手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鼓，那小鼓，是……”
她忙抢答道，“这样的小鼓，虽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可也不是天下少有的。贤王和老爷还真是有缘。”
她明知道，我要说的，是这小鼓是娘亲留下来的。娘亲与贤王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贤王将这小鼓送给冬儿，又是揣的什么心思？
“这小鼓上的纹饰，是南梁少有的红嘴相思鸟。”
宛娘见我不避讳，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好在四下无人，她松了口气，“过去的事情，娘娘就不要再提了。”
“我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只是宛娘，你可有想过，贤王此番将小鼓送与冬儿，意欲何为？”
她想了想，脸色更不好看，“娘娘的意思是什么？”
“贤王表面上不争名逐利，可背地里，却总是与殿下作对。这小鼓，若真是当年他与，他与娘亲的一段情谊，那便是他要旧事重提了。”
宛娘想了想，“他要做什么？”
“他现在自然是按兵不动的，可他要在朝中能撑得起他的势力。我林家的势力他是势在必得。”
“娘娘可有话要妾身带给老爷的？”
“我还不知道殿下的心意。贤王拿这小鼓送回来，多少还是顾念着母亲的。可到底，母亲已经不在了，因而殿下，才是我们林家能倚靠得住的。”
宛娘点点头，“妾身会将娘娘的话转告给老爷的。”
送走宛娘后，我去了趟昭阳殿，刘朝宗却不在殿内。巧珍说他去了涟鸢庭那边。
可我到了涟鸢庭那边，才发觉萧书竹也在。我远远看着他们，有那么一瞬，我竟觉着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见着了那个萧琛。
他往我身后望去，“娘娘不过去吗？”
“忽地想起宫中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就先回去了。”
他收回目光，“娘娘是在怕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冬易，我摇头，却也不否忍我在怕。这样的萧书竹，才是配得上刘朝宗的人。
他摇头道，“其实，娘娘没什么好担心的。殿下与公主性子太像，是走不到一路的。”
闻言，我打趣地看着他，“你是南梁人？”
“恩。”
“南梁人，难道不希望公主联姻的对象是北汉太子吗？”
“想是一回事，可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这样坦诚，倒是难得。“公子和本宫相交多年的一个人很像。”
“谁？”
“一个，不在了的人。”
“既然是不在了的人，能留得娘娘念想，也是好的。”
冬易可也会像他这样想？不会，他的心中装了太多让他痛苦的东西，他已分不出别的心思，来求得别人心底的一方天地。
见我不说话，他又道，“其实娘娘何不事事都往远处看，看得远了，心就宽了，好多事，都是一念之间就定下了的。”
我觉着他的话莫名其妙，可深究起来，却又不是没有道理的，我感激地又看了他一眼“多谢。”
这一番交谈，让我更想要看面具下的那张脸。纵然这许是如同这鬼怪面具般狰狞的脸。
夜里，刘朝宗来看冬儿时，我特意将那只小鼓放在冬儿枕边。他蹙眉道，“这鼓，倒是有些旧了。”
“这鼓，是贤王送来的。”
他抬眼看我，“你就这样将它放在冬儿枕边？”
“是。”我将小鼓拿出来给他看，“这鼓上的图案，殿下可认得？”
他想了想，面有愠色，“这难道不该是刘子衿送来的？”
我摆摆手，“这是贤王托世子送来的，实则，是贤王的心意。想来，殿下也定是晓得当年贤王与臣妾母亲的事的。”
“你如何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今日又是怎么了，总说些不紧要的事。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道，“你今日，与那萧琛，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刘朝宗是在恼这件事，一个带着鬼怪面具的人，和他说上两句话，他还能把我给拐跑了？“不过是闲谈了两句罢了。”
“你以后，离他远点。”
“为何？”
“他是萧环的胞弟。萧环那个人权倾朝野，是南梁真正掌权的人。你以为，单靠他一个人，就做得到？”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我点头，“好。”左右与他说不过，我将小鼓从他手上拿回来。
不想，他又问我，“你以为，单凭这小鼓，就护得了冬儿？”
我心中暗笑，“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他瞥了我一眼，又坐下来倒了杯茶喝，品了口茶，方道，“父皇与林相多年旧识，林家轻易是撼动不了的。况且，有孤在。”
他永远这样自傲，可诚然，他有这样的本事，“若是有一日，殿下忌惮林家的势力呢？”
他放下茶，认真打量我，良久，道，“越儿懂事了不少。”
我没有说话。
他继而道，“林家的势力，孤不会让它再上去。你应当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到时候，可不是孤一人能决断的。”
我自然明白他说的话，“臣妾从未奢求过一家独大，若真有那一日，臣妾会助殿下一臂之力。但求，殿下能护得林家族人周全。”
他想了想，点头道，“但愿真到了那一日，越儿不要忘了对孤说过的话。”
“但愿殿下也不要忘了。”
他看着我，眼中含着笑意，“越儿既然选择了孤，那么孤自然，不会让越儿失望的。”
我亦是望着他，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别过脸去，抿了口茶，不说话了。
在贤王和我的夫君之间，我自然会选择我的夫君。可若是在贤王和东宫太子之间，我却不知到底该作何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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