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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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和布拉德见到了托尼，他非常风趣，我问他其他的复仇者去哪儿了，他说保卫地球的活儿不容易，他们排了一个轮值表，每人都有值班时间。所以那天只有索尔、托尼和罗曼诺夫特工。索尔从一个窗户里跳了进来，但罗曼诺夫一直没有出现。托尼说她当间谍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习惯性地隐匿在了人群里……”

在大荧幕上看着钢铁侠满嘴跑火车是一回事，由现实生活中的人转述又是另一回事了。

贝拉忍不住插嘴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吧？什么轮值表？”

“当然不，”安吉丽娜笑了起来，“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队长为什么没有出现，这可是他的纪念日。如果不是为了保卫地球，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贝拉一时无言以对，“可能……美国队长不能习惯这种场合。”

“好吧，”安吉丽娜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这样。”

她不在意地耸耸肩，显然刚刚那高昂的兴致已经消失了。

贝拉知道说实话不会讨人喜欢，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最有趣的是，”安吉丽娜接着说，“有人看到托尼最后和吉赛尔·邦辰一起离开了……”

《特工绍特》杀青后，安吉丽娜很快要去意大利拍另一部电影《致命伴旅》。趁着几天空闲，她邀请贝拉到她新奥尔良的房子小住，讨论剧本及一切事宜。

这过分的亲切让贝拉有些适应不良，但在再三婉拒失败后，她最终还是出现在这辆奔驰在新奥尔良街道上的汽车里，听着混杂了各种小道消息的复仇者八卦。

说实在的，在最初的装叉失败后，贝拉对这样的八卦就彻底失去了兴趣。毕竟一直没发生的复联内部的恋情已经让她成了众人的笑料。

“等会儿到了我家，你将见到我们的制片人，艾丽西亚，”十分钟后，安吉丽娜终于想起了正事，“她结婚前曾经也是个独立制片人，对了，你对剧本有什么想法？”

贝拉回忆了一下前几天收到的邮件，直到上飞机前她才有时间翻看。《海岸情深》犯了所有编剧新手能犯的毛病，同时《血与蜜之地》只是一个大纲。她只能从中选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以后再想办法挽救。

“我喜欢《血与蜜之地》这个名字，”贝拉说，“但我投《海岸情深》一票，至少你对此有个完整的想法。而且你更喜欢这个想法，我这么觉得。”

安吉丽娜原本就在专注地看着她，但此时明显更认真了。

“你是对的，”她想了一会儿，微笑着说，“但制片公司不这么想，他们更喜欢波黑战争的主意。你知道，战争和宗教题材更容易得到奖项的青睐。”

“也许吧，”贝拉耸耸肩，“但拍电影某种程度上不就是表达自己内心的观点和情感吗？观众最终会看出来你是不是在愚弄他们，裹着高尚的题材内在却空空如也，他们会比看了一场不好笑的低俗喜剧片更愤怒的。”

深思的神采只在安吉丽娜脸上出现了一瞬，她没有表示赞同或反对，只是扭头看了看窗外。

街道两旁是露天咖啡厅和酒吧，从哪个角度看也不像是私人住宅区的样子，然而汽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我承诺给孩子们带咖啡，”安吉丽娜说着从手袋里掏出墨镜，然后打开了车门，“一起来吧，贝拉。”

贝拉讶然，转头看了看后排岿然不动的安吉丽娜的助理，又看到了安吉丽娜催促的眼神。

“呃……”她磨磨蹭蹭地下了车，“我以为你们超级明星会避免出现在公众场合，以免引发骚乱呢？”

“没有那么夸张，我们是普通人。”

安吉丽娜摇头笑道，却郑重其事地戴上了墨镜，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贝拉狐疑起来。

果不其然，他们没走几步，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的狗仔突然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将安吉丽娜以及贝拉、两个保镖团团围住。一时间闪光灯四起，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包围圈中心的安吉丽娜依然保持着稳定行走的步伐，脸上挂着笑容，连呼吸也没乱一下。在保镖的护送下，她旁若无人地大步走着。

贝拉备受惊吓地跟在后面，把头埋在胸口。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这根本不是给孩子买咖啡，而是日常需要一点曝光度。早在机场安吉丽娜换了一身衣服时她就该有所警觉。

此时的贝拉穿着便裤和卫衣、顶着一头乱发和因旅途疲惫而格外凸显的黑眼圈。在噼里啪啦的快门声中，深深地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她意想不到。安吉丽娜突然停住了脚步，亲密地揽住了她。

又是一阵疯狂的快门声。有人叫道：“这是谁？安吉丽娜！你又领养了一个亚洲女孩吗？她看上去不小了！”

“……”贝拉被箍在安吉丽娜的臂弯里，目瞪口呆。

*

安吉丽娜刚和布拉德认识不久时买了这幢房子。他们不像大多数好莱坞明星那样住在洛杉矶，而是在新奥尔良安了家。

安吉丽娜去厨房拿饮料时，布拉德正在给双胞胎冲泡奶粉，经过一年的时间他已经非常熟练了。

她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你可以让佩琪来做这些。”

佩琪是他们的保姆之一。

“噢，天，”布拉德这才发现她的存在，“佩琪请假了……不管怎样，你未来的执行导演在哪儿？”

他放下奶瓶，语气充满了戏谑，“贝拉·陈对吗？我得说这个名字给人的印象不会太好，我发誓我们某一个housekeeper就有个类似的姓。我承认我刻板印象了，但她是不是真的能胜任这份工？”

“这正是我找她的原因，”安吉丽娜说，“你们每个人都认为她不行——事实上她行——最后你们发现这部电影最终还不错，于是你们打开演职员表，制片人是个丈夫出轨的家庭主妇，执行导演是个亚裔女人，相比起来，夸奖一下这个只会卖弄性感的女明星似乎就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不是吗？何况她恰好是导演和编剧。”

布拉德看着她，有点惊愕，“我没想到你在意的是这个。”

“你当然想不到，”安吉丽娜的眼睛眨也没眨，“你永远不会有这种烦恼。”

“安琪儿——”布拉德叫着她的小名，“这不公平，你不能因为我是男人就——”

“好吧好吧，”安吉丽娜摇摇头妥协了，“对不起。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布拉德绕过大大的岛台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我以为你仅仅是因为她是个亚洲人才这么做的，”他低声说，“这就有些不理智了。”

“当然不是，”安吉丽娜偎了上去，“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好莱坞幕后的少数族裔——安吉丽娜·朱莉是怎么给他们一个机会的’，在宣传期间这是个很好的话题，能占《名利场》一整个版面。”

布拉德不禁发笑，“从什么时候起你成了公关天才？”

“从奥莉薇亚已经着手制定电影失败后的公关方案时。”

“那就是公关公司的工，防患于未然，”布拉德抚摸着她的脊背，“但我对你有信心，还有孩子们，马多克斯还说要给你帮忙。”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冷灰色的装潢透着冰冷而漠然的气息，只有空气中奶粉香甜的气味儿有一丝暖意。安吉丽娜在丈夫的怀里半合着眼睛。

“不知道马多克斯和贝拉怎么样了。”

她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