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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沈汀溪感受着从南星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的手背牢牢贴住南星的手心,被带着顺时针缓缓转动。

手掌相贴,轻缓的作用力摩擦着手心,他感觉到传来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手心发麻冒汗。

宋南星与他挨得及近,因为坐着不方便,她便起身过来,站到他身旁,稍稍低下头,眼睛盯向石钵。

头发没有扎起,柔软清香的发丝顺着后脑勺垂下来,落到她的耳旁,轻轻垂在沈汀溪的脸颊一侧。

微风吹来,发丝便会被带着佛向沈汀溪的脸颊,轻轻挠刮着,蹭的人心痒痒,想伸手将发丝抓起,却又不敢。

怕惊动了一心研制胭脂的南星,害怕她收回无意施舍的耐心与温柔。

沈汀溪只好忍住心底发酸的痒意,无事放在腿上的左手死死掐住,指甲狠狠嵌进肉里,享受着这短暂的浓情。

希望时间能再慢些。

希望花瓣再多些。

希望南星能握住他的手不放。

心底的悸动没有抵过身体的自觉,放在膝上的手探向他身体右侧,缓缓向脸侧的发丝摸去,距离一寸寸地缩短,指尖马上就要触到。

见石钵中的花瓣碾磨的差不多了,宋南星抬起头来,直起发酸的腰,用手轻轻捶了捶,将石杵从中拿出来,想要刮掉上面黏附的花沫。

马上要碰到的手定在原地一秒,沈汀溪眸中的亮光瞬间暗淡下去,眉睫下压,遮住眼底的失落。

趁着宋南星不注意的片刻,他迅速收回左手,重新摆在膝上,只是,指尖依旧轻颤,仿佛隔空摩挲着黑亮的发丝。

这时,宋南星才看见二人手掌紧紧相贴着,她的手覆在沈汀溪的手上,因为用力,手心被汗水濡湿,能感觉到二人的手被汗水牢牢吸附,贴合着。

宋南星猛地收回手,将它放到身后,在衣服上擦拭掉掌心冒出来的汗,五个手指头因为尴尬,微微僵硬着,无法收拢,用了些蛮力,才将手掌合起,攥拳贴着后腰。

论占别人便宜,自己手心还冒汗怎么办。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太久没制胭脂了,手碰上石钵太激动了,没注意到握住了你的手。”

沈汀溪看着她速速收回去的手,感觉到身体里的暖意也被撤回,手背空荡荡,只留下风吹过的凉意。

“没关系的,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想要脱口的挽留,哽在喉咙里,话语在嘴中辗转几遍,换成折中妥帖的衔接,抛向宋南星,让她忽略掉刚才的情况。

宋南星瞥着沈汀溪的表情,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被吃豆腐的羞恼,没成想,他只是轻巧的一句话带过,面上也是不在意。

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了,那她也更不放在心上了。

只怪她做胭脂做嗨了,太久没碰喜欢的东西了,一个激动就什么也不顾上。

心底默默谴责自己几秒,转头继续教他。

“下一步就是收汁。把石钵中的花汁倒到那个有纱布的碗里,去掉渣子只留下汁水。”

这一步很简单,宋南星不认为有难度,便坐回凳子上,将石钵中磨碎的花瓣倒入碗中,用石杵将黏在上面的残余渣子刮下来。

花瓣全部转移到碗中,放下石钵,宋南星捏起纱布的四个角落,并在一起,轻轻抬起些许。她一只手捏住纱布包,另一只手握住它的下半部分,用力一拧,挤出其中的汁水来,滴入碗里。

汁水不多,小小半碗。拧干花汁后,纱布被放到一旁。宋南星拿来酒精灯,点燃后,把盛有花汁的碗放在酒精灯上,小火慢慢熬制,等待熬出原色。

这个步骤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酒精灯的火苗不大,熬制时需要时刻注意火苗,不能过大或过小。

宋南星把头低下去,凑近到灯旁,仔细看着里面跳跃的火苗。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瞧了瞧沈汀溪的酒精灯。

“就是这个火苗大小,看着点不要太大了。”

她想也没想,伸出手指,往沈汀溪酒精灯上的碗摸去,探到它的边缘,想试试温度。

还没等手摸上去,手指就被人一把握住。

“烫,你别用手去摸,我来就行。”

沈汀溪眼神看向宋南星,直视她的眼睛,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牢牢控在手心,往外拉开,不让她触碰正在加热的碗。

宋南星微微一愣,眨了下眼,目光茫然了片刻。

再此之前,她不放心收汁这一步骤,因为它耗时过长,火候又不能出现半点纰漏,所以每次查货时,她都会探出手去,摸摸工人们的碗壁,若是温度过低或过高,她都会要求这一步重来,否则成品质量达不到标准。

她左手的食指指尖,最一开始被烫过几次,之后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并不觉得直接用手摸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次,她依旧下意识地探出手指来,只是没想到,沈汀溪会把她的手指握住,担心她被烫伤。

心底陡然一颤,好像被酒精灯的火苗灼伤似的,泛起密密麻麻被啃咬的感觉,牵动着神经,带着整个身子也轻轻颤抖了一下。

沈汀溪感觉到宋南星身体的反应,见她颤抖,以为是被烫到了,急忙摊开手掌心,捏起握住的手指,低下头去仔细查看,轻轻吹了口气。

“别怕,吹口气就好了,我马上就去给你找药膏来。”

宋南星双眸紧紧盯住沈汀溪的后脑勺,从这个角度看去,她能看到沈汀溪发颤的眼睫,与吹着气的唇,以及鼻尖着急冒出的细汗。

手指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坚实有力的手掌拖住自己的手,能感受的出来,他双手也在发着抖。

兴许是因为着急。

她不明白,明明房间里没有蚂蚁,可是为什么心还是像在被啃咬呢,密密麻麻的尽是噬心的涩意。

“沈汀溪,你带着机械手表吗?”

心绪被牵动,她无意识地开口,眼神里满是迷茫与不解。

沈汀溪正打算起身去拿药膏,冷不丁听到宋南星的话,同样茫然地看来,与她对视,望向她。

“我没有手表。”

凝目盯着宋南星的双眼,见她眉头微微皱起,眼尾晕上无措,呆愣地望着他。

“可是,我为什么总能听到手表走针的声音呢?”

宋南星很迷惑,每次与沈汀溪相处时,她总会听到走针的声音。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手表,可是今天她并没有带手表。

难道是沈汀溪的手表吗?

可是他也说没有带啊!

走针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慢慢渗入她的脑海中,心底被啃咬的感觉也越发得强烈。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了。”

她轻声呢喃着,低头思忖着为什么。

沈汀溪见宋南星眉头紧锁,一直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梦魇里,赶忙捏住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

“南星,你怎么了?”

“南星,南星?”

他凑到宋南星的头旁边,几乎与她额头相抵,因为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好他也低下头,从下往上看去,窥到宋南星的脸。

宋南星脑子混沌了几秒,搜索着走针声音的其他可能。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导致出现了幻听。

是了,一定是幻听。

疑问得到了合理的解答,宋南星的思绪瞬间回笼清醒过来,眼睛聚焦,看到的便是沈汀溪担心的脸。

“没事儿,我就是刚才有些恍惚,可能是没休息好。”

她抬起头来,眉眼舒缓,嘴角晕出笑容,吟吟一笑,反过来安慰着沈汀溪。

沈汀溪见宋南星情绪舒缓了,眼底的担心散去,心底的石块也就落了下去,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我还是去给你拿药膏来吧,手指被烫到的地方要擦些药。”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沈汀溪直起身子,顺了顺心底的情绪,想着还是去老板娘那儿拿些烫伤药来。

“嗯?我没有被烫到啊。”

宋南星听他说去拿烫伤药,联系起他刚才的举动,小声笑了一下。

他都端着手指吹了半天了,合着是白吹啊,都没看出来她根本就没碰到碗吗。

还没来得及伸过去呢,手指就被他拦下来了。

“呵呵”笑了一声,沈汀溪耳朵灵敏地捕捉到。

迈出去的脚步顿住,怔愣在原地,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宋南星,瞥见她笑靥如花的脸。

“我没有被烫到,不用去拿药了,我们继续把胭脂做完吧。”

宋南星看着他呆愣的表情,用力抿了抿嘴,掩住要溢出来笑意,装作平静地开口。

可是她的眼角依旧上扬,眸中漾着盈盈秋水,吹拂在耳边的发丝迎风而起。

回过头来,沈汀溪看到的便是开怀笑着的宋南星,似明媚阳光一般直直闯入他的视线,勾动着他本就不平静的心。

“我,我,我...”

“我看你疼的浑身发颤,以为你被烫到了。”

他差点一个激动,咬到自己舌头,好不容易捋直了,接连咽下几大口口水,冒着傻气般地开口。

宋南星看着他这幅傻样儿,好不容易憋住的笑没控制住,溢了出来。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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