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主人，废公主见过寻宝图
“何事？”收拾妥当的颜回雪边喝着肉粥，边问里正家的小仆从。
小仆从去哪都是被恭恭敬敬地对待，颜回雪如此不拘小节，他不由地脸色难看。不就一个废公主吗，有啥可骄矜的。
“里正让你到府上详叙赋税之事，你快些，莫让里正大人等你。”
小小孩子就学的狐假虎威，夏至瞪了他一眼道：“催什么催，没看到我家姑娘在用早膳吗？”
“早膳，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仆从撇嘴。
“神仙姐姐，什么是公主？”阿闲一脸好奇地问颜回雪。
“你荷包蛋不想吃了是吗？”夏至气得把筷子伸向傻乎乎的阿闲碗里的两个荷包蛋，惹得阿闲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好了。”颜回雪敲了敲桌子，夏至和阿闲忙安静下来。她记得这个里正是个笑面虎，目前还是不要惹麻烦为好，颜回雪三两下吃完粥，拿了雨伞带着缠着要一起出门的阿闲上了门外的驴车。
颜回雪穿来后第一次出村庄，但见绵绵细雨间村村相连，砖房土屋之间夹杂了大量的茅草屋子，阴冷的天里，许多起早的人在没有门的篱笆院里穿梭，衣衫破烂，形容黑瘦，五柳村竟是一里中最富裕的村子。
而在临近县城的地方，房屋逐渐又精致起来，然后驴车便停在了一个砖雕彩绘装饰的广亮大门前。
“神仙姐姐，那俩石狮子好威武呀！”下了车的阿闲欢快地奔向门口，仆从嫌弃地瞥了眼他，率先进了角门。
“阿闲走了。”
颜回雪招呼阿闲，施施然地从正门进了院子。
“哎，你怎么能走正门？”
仆从气急败坏地要拉颜回雪，却被阿闲轻松挡开。仆从没想到这个看着劲瘦的英俊傻子竟然有惊人的手劲，吃痛地揉着感觉要断裂的手臂。
赋税哪有让人上门商讨的，很明显今天这里正找她来是有其他事，而且明显是有事需她帮忙。
颜回雪一点也不在意仆从的怒目，冲着开着门的书房而去。
仆从忙大喊：“快，快去禀报。”
“颜小娘子请进。”
候着的小厮还没到门口，里正便迎了出来。这人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富态白皙，腰间挂着个算盘，看起来更像个富商，而不是基层官员。
颜回雪一点也不客气，顺着他请进的手势就入了书房，扫视一圈后，泰然地坐在了八仙桌旁的藤椅上。阿闲更是个不黯俗礼的，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颜回雪下手。
里正周正觉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在颜回雪对面坐下，拿出算盘拨弄道：“颜小娘子，一亩地税费3两，加上房产一宅500文、人头税良民每人500文，奴婢翻倍，共计6两银子。”
“夏至和阿闲不是奴婢。”颜回雪没想到他还真的谈税赋，肉疼地从荷包里拿出了5两银子递了过去，“我记得之前没有人头税的。”
“当朝户部侍郎章子凌大人新提议的，哦，他还是你之前提携金榜高中的呐！”周正觉笑得胖脸上双下巴肉只颤。
颜回雪皱眉，原身喜好章子凌外貌，极力推荐，费心为他行卷，才让他一个没落氏族庶出之子成了京城第一才子，继而中了状元。可是在原身出事后，这人不但不帮她反而落井下石，而今还巧言令色，增加税负。
“5两500文。阿闲虽是夏至表哥，但是并非我的奴婢。”
“可有照身帖？”
“路上丢了。”颜回雪面不改色地撒谎。
周正觉看了眼乐呵呵吃糖的阿闲，道：“哦，丢了照身贴可就难办了，办理起来怎么着也要个10两银子。”
颜回雪此时总共也就8两银子，哪里付得起。
她不愿意再与周正觉打太极，不耐烦道：“里正请我来定然不是为了这区区15两银子，不妨直说！”
“区区十五两，哎呦，这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谁这么大口气！”
伴着掐着嗓子的娇气女声，一个鹅黄衣裙的圆脸蛋女子跑了进来，伸手摇着周正觉的袖子撒娇道：“爹爹，我的抑尘先生的‘大漠孤烟’图可鉴定出来了？”
“如果颜小娘子答应帮忙鉴定，我不仅可以替你还了税赋，还可以帮这位阿闲公子补上照身帖。”
抑尘先生乃是大越国知名山水大家，但是没听说有描绘大漠孤烟之作，莫非这里正是想借她废公主的口，将假画变成真画，大肆宣传之后去卖？可是她不懂画啊！
颜回雪正满脸狐疑，周正觉已经在案上展开了画。
漫漫黄沙、火红落日、遥遥驼队，似乎没什么问题。
“哎，这胡杨树的叶子不对，怎么是槐树叶。”颜回雪细看后指着一处的胡杨林对周正觉道，“这画是假的。想必因陈先生应该不会犯这种尝试的错误。”想让她助纣为虐，那可不行！
周正觉却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后，淡笑道：“哦，胡杨长什么样子我等还真未见过，不知道颜小娘子你从何处看见的。”
颜回雪脑海里突然映出一个画面，东宫晦暗的房间里，一盏灯烛映出胡杨遒劲的枝干和繁茂的树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在耳畔：“阿雪，这就是胡杨林，极目金黄千里秀，自成一景阅沧桑。”
颜回雪头部突然针扎似的一疼，在周正觉问“颜小娘子果然博学，不知道从何处见过胡杨树”时，顺口回了句，“太子哥哥的书房。”
周正觉瞳孔一缩，继而哈哈笑道：“多谢颜小娘子，看来阿紫这画是买错了，照身贴不日就送到你住处。”
“不可能爹爹，这明明是抑尘先生亲笔所绘，这笔墨，这技法，她根本就不懂画！”
“好了阿紫，爹爹以后再为你寻抑尘先生真迹。”周正觉安抚地拍着女儿的手安慰。
但颜回雪缺觉得似乎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话已出口，她也不可能收回。
“周十二，送颜小娘子回去吧。”
颜回雪还有些发愣，阿闲便欢快地扯起了她的袖子摇晃：“神仙姐姐，回家喽！阿闲口渴。”
“杵着干嘛，请吧。”
接他们的奴仆原来就是周十二，此时正脸如黑锅底似的喊颜回雪。
头疼依然，颜回雪只觉有些浑浑噩噩，穿过院子时遇到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冒雨跑了进来。然后便听到官茶园，腐叶等词。
颜回雪也没心情细听，想着是不是脑袋上的磕伤引起了头疼病。
待他们走后，秀珍阁的阁楼里周紫嫣将一卷写着“主人，废公主见过寻宝图，我们手中的是假”的纸条绑在了白鸽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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