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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郁雾精心准备了一个三层食盒,虽然看似小巧,但内中却装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还有三小坛桃花酿,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你就仗着和住持的深厚情谊,如此放肆。”陆二轻戳她的额头,嗔怪道,“你怎么好意思在住持面前饮酒。”
陆郁雾瞥了陆二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又没让住持喝酒,是他自己不介意我饮酒。”
陆薛氏无奈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与忧虑:“你这性格,以后谁能管得住你呢?”
陆郁雾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有爹娘管我就足够了。”
一切准备就绪,陆郁雾换上了一身新衣,考虑到山顶的寒冷,她还特意带了一件斗篷。
“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去看日出,更像是去赴一场浪漫的约会。”陆瑶琴打趣道。
陆郁雾闻言,转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提着食盒,骑着马,悠然向琅琊山的方向进发。
途中,她恰巧遇到了王郎君。他们正好在上元节那日乘坐了王郎君新造的船只,体验了一番水上之旅。
“陆小娘子。”王郎君微笑着向她打招呼,“你这是要去何处游玩?”
“去琅琊阁看日出。”陆郁雾笑着回应,“这个季节的日出别有一番风味,虽然稍晚些,但与夏季的景致定是大不相同。”
四时之景各异,各有其美,而人生之乐亦无穷尽。
与王郎君简短寒暄后,陆郁雾继续向琅琊山进发。出城后,她悠悠然行于山间小道,不料途中遇见有人正向古城河的方向聚集,原来是有人在河中发现了程老爹的尸体。
自上元节过后,陆郁雾便发现程娘子一家已经搬离此地,就连平时好赌成性的程老爹也一同离去。未曾想到,他的尸体竟会在古城河中被发现。
负责处理此类琐事的杜彬和谢缜闻讯而来,此次前来的是谢缜。陆郁雾坐在马背上,默默看着谢缜等人将程老爹的尸体带走。临别时,谢缜向她点头致意。
抵达开化禅寺后,陆郁雾提着食盒避开众人耳目,悄然前往智仙的禅房。院内空无一人,她便坐在石凳上静静翻阅着书卷。
“郁雾小友,你何时到来的?”熟悉的声音响起,陆郁雾抬头望去,只见智仙匆匆而来。
“我独自一人在此看书亦觉惬意。”她合上书本,看向智仙,眉眼间带着一抹笑意,“怎敢打扰住持清修?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说罢,她双手合十向智仙行了一礼。智仙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对了,二姐今日新弹了一首曲子,这是曲谱。”陆郁雾将手中的曲谱递给智仙,“二姐说住持你聪慧过人,定能一目了然。”
智仙接过曲谱仔细研读后,便去房间内取来古琴试音。琴音悠扬,回荡在禅院之中。
“这首曲子我从未见过,是陆施主自己的创作吗?”智仙试音完毕后问道。
陆郁雾笑着点头:“二姐精通音律,这种小事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随着智仙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那首曲子渐渐成型。他仅仅弹奏了一两遍便已完全掌握曲谱。
“住持果然名不虚传。”陆郁雾由衷地赞叹道,“对了,这首曲子尚未命名,不如请住持赐个名字如何?”
智仙沉思片刻后道:“待我细想一番,若有所得再告知郁雾小友。”
说罢,他宽厚的手掌再次轻轻拍了拍陆郁雾的头顶:“今日上山尚早,不如待子正时分再去琅琊阁看日出,你觉得如何?”
“就亥末时分吧。”陆郁雾正色道,“既然决定去看日出,自然要在琅琊阁上多待片刻以表诚意。”
得到智仙的首肯后,陆郁雾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天,随后又去找了智音。她最近研究出了一些新式的料理方法除了果冻、糕点之外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创意。
“陆小娘子总是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的点子。”智音看着她腼腆地笑着,“待我将这些食谱誊录下来后便会连同之前的那一份寄给智性师兄。”
陆郁雾品尝着美味的梅花糕一边点头称赞道:“这梅花糕做得越来越好了。”
与智音在厨房闲聊了一会儿后她便被其他小沙弥叫走了。陆郁雾独自一人在寺庙中漫步从庆历元年至今她对这开化禅寺的一草一木都已了如指掌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每一处禅房和智仙的居所。
她闭着眼睛绕着参天古树缓缓前行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睁开眼时只见林娘子带着丫鬟从远处走来。
“陆小娘子。”林娘子微笑着打招呼,“林娘子真心觉得我们四郎与你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依旧试图撮合这门亲事。
陆郁雾看着林娘子低声道:“是我才疏学浅配不上四郎。况且叶娘子和朱娘子也很好虽说出身不高但毕竟是四郎心仪之人。”
林娘子继续劝说道:“两个丫鬟怎能与陆小娘子相提并论你才是四郎的心头好。”
然而陆郁雾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四郎的心意我领了但婚姻之事还需慎重考虑。”
林娘子见她态度坚决只得作罢转而谈论起其他话题来。两人在寺庙中漫步谈笑间时光悄然流逝。在我们家,四郎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倘若你对他身边的叶娘子和朱娘子有所不满,大可将她们遣散……”。然而,林娘子的话语尚未落音,便被陆郁雾打断了。
“林娘子,请勿如此轻率。”陆郁雾轻声道,她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对林娘子的言辞有所不满,“叶娘子和朱娘子,她们都是善良且可敬的人,她们为刘家带来了后代,这份辛劳和付出岂是轻易能够忽视的?倘若你一时冲动将她们赶走,那她们日后的生活又该如何是好呢?”
陆郁雾轻轻拍了拍林娘子的手,继续道:“林娘子,我深知自己福薄,无法与四郎相配。但请不要将这份不足归咎于叶娘子和朱娘子,她们都是无辜的。而我,如今刚刚及笄,尚且年幼,更希望能够多陪伴在父母身边几年。”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的长姐在双十年华时出嫁,二姐尚待字闺中,而我则更不急于婚配。四郎虽然未必能一举夺魁,但他定能为刘家争光,如此一来,我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陆郁雾观察到林娘子的情绪变化,便轻声安慰道:“那两个孩子也是可爱的,待我们举家进京后,他们的生活或许会更加美好。而我,则会一直留在滁州,这里有我的爹娘,还有我的食肆。我怎能轻易舍弃他们呢?”
陆郁雾深知林娘子的心思,便将她心中所想的好话都说了出来。她希望林娘子能够理解,她并非不想嫁给刘四郎,而是自知配不上。同时,她也希望林娘子能够看到叶娘子和朱娘子的善良与不易。
然而,林娘子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对她而言,或许只有一个孩子继承家业才是关键,至于其他妾室的存在,她并不在意。毕竟,她与刘员外之间也只是相敬如宾罢了。
“还是陆小娘子你会说话。”林娘子笑靥如花,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你说得对,若四郎真的能够高中,我们举家便可离开这里,去京城享受更好的生活。听说京城繁华无比,只是不知我们能否适应那里的生活。”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陆郁雾送走林娘子后,便直接回到了禅房。她依旧没有打扰智仙,而是躺在床上,静静地休息。
睡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白茫茫的大地,耳边只余下悲伤绝望的哭泣声。那句“我后悔了”如同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亥末时分,陆郁雾收拾好自己,准备去敲智仙的房门。当她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智仙前来开门。
“一起上山走走吧。”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里面装着精心准备的夜宵,“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些。”
上山途中,智仙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她跟在智仙的身后,感受着他宽厚的背影为她挡住了山间的寒风。月光与微弱的火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当他们到达琅琊阁时,已经接近子初时分。他们随意找了一个台阶坐下,陆郁雾麻利地将食物一一摆出。看到桃花酿时,智仙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晚你可不能喝酒。”陆郁雾笑着将几块糕点放在智仙面前,“这些是你的,剩下的都是我的。”她说着还做了一个护食的动作,逗得智仙忍不住笑出声来。
月光洒在大地上,为这片山林披上了一层银辉。他们两人围坐在灯笼旁,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聊天。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再到风土人情……他们的话题无所不包。
直到夜色渐深他们才渐渐感到困倦。陆郁雾靠在智仙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
智仙的目光柔和地落在陆郁雾的侧颜上,今日的她,身着一袭素净的衣裙,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清新脱俗。她头上的簪花,犹如点缀在花瓣上的露珠,明亮而艳丽,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然而,智仙的心中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他努力抑制着那些纷乱的念头,最终只能闭上眼睛,轻声念出一句“罪过”,以示内心的忏悔。
他深知,这份深藏心底的情感,无法向她坦白,也不能让她受到世俗的非议,更不能让自己陷入情感的纠葛之中。他感到自己仿佛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玷污了这份纯洁的友情。
在寂静的夜晚,智仙闭目端坐,心中默念着心经,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他的目光平静地望向日出之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当第一缕曙光破晓而出,智仙轻轻地摇醒了陆郁雾。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抬眸便看见了初升的太阳,那灿烂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的心。
陆郁雾看向智仙,眉眼间染上了一抹笑意,“住持,谢谢你陪我一起看日出。”
智仙微微一笑,回答道:“贫僧亦是第一次与他人共赏日出,心中不免觉得这是一桩美事。郁雾小友可曾听过一句话,‘1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陆郁雾凝视着智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住持,这是何人的诗句?”
智仙轻声解释:“乃是太祖帝所作,贫僧闲时偶得,今日此景,恰好应景。不知郁雾小友以为如何?”
陆郁雾沉吟片刻,然后轻声吟诵:“2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智仙听后,赞叹道:“还是郁雾小友说得好。”
随着初升的太阳,他们二人的身上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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