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沈朝雪眨了眨眼，呆呆地望着地上出现的陌生黑猫。
通体漆黑、皮毛油光水滑的玄猫甩了甩尾巴，迈着矫健修长的腿从一堆衣物挣脱，一双幽幽绿眸紧盯沈朝雪，兽瞳里溢出嗜血光芒。
沈朝雪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回到沈家，确定夙渊没有跟上，沈朝雪还有些惊魂未定，他吞了几颗药丸，才勉强抚平狂跳的心脏，舒服一些。
识海里的小光球蹦跳了两下，骄傲道：“阿雪真厉害，能在魔尊手下逃脱。”
沈朝雪没有应，他能成功逃走，全靠夙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掉以轻心，加上系统出品的精良符咒和玉珏，否则他早就和王艾一起晕倒，还不知道被夙渊如何对待。
用掉那两张符纸，沈朝雪手中只剩下千面纱、天玄镜，和那颗天玑丹了，系统赠送的那一次传送机会，不到万不得已的濒死关头，他不打算再动用。
沈朝雪叹了口气，取下千面纱，藏起从王艾手中要过来的东西，换下身上的男装偷偷销毁“罪证”，又重新换上今日穿过的那身淡蓝裙装，连发髻也梳成一模一样的。
反复确认没有哪里露馅的地方，沈朝雪坐在窗台前的贵妃榻上思索。
他问系统：“夙渊接近，你不会有感应吗？”
“不会。”系统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只有主动去找系统才能知道他们的坐标，若是他们隐藏气息，便追查不到。”
沈朝雪心中有所预料，得到确切的答案没有情绪低落，只纳闷道：“夙渊怎么会来金阳城？”
系统也不知道。
没有情报，沈朝雪只能抓瞎，他望着院子里的景色出神，眉心轻轻蹙着，若远山青黛的眉眼间笼罩着愁色。
系统有点内疚，要是它能时刻关注任务目标的行踪，早点察觉就好了。不会浪费那两张符纸，也不会让阿雪险些遇险。
系统正冥思苦想，试图出个绝世好主意弥补一二，沈朝雪也在思考。
夙渊自从两百前忽然出现便一举登上魔尊之位，稳坐魔界之主的位置足足两百年，传闻他喜怒无常，行事狂放不羁，手上血腥无数，沈朝雪原本打算最后接近他。
但夙渊如今变成了一只猫，修为也被锁着，危险程度大大降低……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更何况他方才戴着千面纱，夙渊没看见他的脸，他那时穿着的还是男子衣衫……
沈朝雪指尖无意识轻碰窗台上摆放的鲜花，这个念头一出现，便愈发清晰鲜明，心脏重重地跳动两下，催促着他。
几个眨眼的时间过去，沈朝雪收回手，下定了决心。他拖延越久，变数越大，万一夙渊挣脱了符纸的效果怎么办？
“夙渊如今在哪？”
得到答案，沈朝雪准备和方才一样，避开院子里的下人，悄悄出门，没想到沈母被抓了个正着。
上回借口找神医后，沈母便不同意他独自出门，沈朝雪只好带上下人，说是想出门散心，沈母犹豫过后，再三叮嘱，才放他离开。
这么耽搁一会儿，系统懊恼道：“夙渊不见了。”
或许是挣脱了符纸束缚，或许是不想被人查探，正好迈出大门的沈朝雪步子一顿，须臾，稠密纤长的睫羽垂落，敛去眼底的失望，低低应了一声。
沈朝雪安慰忐忑的系统：“不见便不见了吧，就当只是出来散散心。”
在幻境许久，来到现实反而恍若隔世。
穿来这个世界一年，担心在外面犯病，沈朝雪没出过几次沈宅，他很快调整好心态，重归平和，带着几名护卫婢女上街散心，步履悠悠。
逛了一条街，沈朝雪兴致缺缺，想回家了。
贴身服侍他的婢女名叫绿清，看出来沈朝雪情绪低落，建议道：“若是小姐去自家铺子逛一逛，老爷夫人知道了，一定十分高兴。”
府里但凡年长些的都知道沈朝雪真实性别，绿清也不例外，背地里虽有时会称呼沈朝雪为少爷，但在沈朝雪和沈氏夫妇面前，他们从不会说错。
因曾经有下人当着沈母的面喊“沈朝雪”少爷，当天“沈朝雪”便高热不退，向来温柔的沈母疑心是被老天听见，大动肝火，从此后所有下人都彻底改了口。
穿过来后，沈朝雪很不习惯穿女装，被人叫小姐，但久而久之，也适应了。
虽说适应了，但不代表沈朝雪认同，就像王艾所说，若是这么简单便能蒙蔽天机改命，那天下岂不没有病死之人？
即便原主从小被当女孩子养大，依旧没活过十七岁。
沈朝雪轻抚心口，抿了抿唇，见绿清眼露担忧，颔首道：“那便去吧。”
沈家铺子开了满城，沈朝雪去了最近一家成衣店，店中热闹喧哗，有女子挑选新衣，也有男子来订做喜服，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的生意火爆。
沈朝雪看了一会儿，唇角翘了翘，拒绝了掌柜的作陪，随大流买了几身颜色浅淡的新衣裳，又买了两身适合沈氏夫妇穿的。
他叫人包好，忽地听见门外有女子惊呼，嗔道：“哪来的猫，别刮花了本小姐的新衣裳。”
沈朝雪一顿。
鬼使神差的，他侧头望了一眼。
沈家成衣店外，一只黑猫大摇大摆，从容不迫地在人群中穿梭，仿若闲庭信步，幽绿的兽瞳竖起，透着几分难言的野性。
不知为何，所有挡在那只黑猫面前的人，皆下意识退开，为它让路。
几步路，小小一只猫，硬是走出来猛兽之王的姿态。
是夙渊。
沈朝雪心底道。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沈朝雪弯起眼眸，桃花眼潋滟，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
望过去的瞬间，夙渊如有所感，锐利的竖瞳直直射向成衣店中一身白衣的沈朝雪，微微眯起。
对视几息，黑猫的绿眸倏然泛起波动，犹如圈圈涟漪，震荡开来。
片刻后，它停下步伐，轻盈敏捷地一跃，轻轻松松落在沈朝雪面前。
沈朝雪登时眼皮一跳，还以为夙渊认出他来了，一时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更是不敢笑了。
可夙渊什么都没做，没有变回人形摘了他的脑袋，也没有一口将他咬死，只是靠近了他，粉嫩的肉垫弹出利爪，抓住他小腿上的衣裳，猫脑袋歪着，绿眸定定望着他，冲他：“喵~”
字正腔圆，似乎在表明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只是一只无辜可爱的小猫咪。
沈朝雪尚且在惊讶中，系统震惊道：“不愧是魔尊，当猫也这么像，他叫起来有波浪线哎！”
沈朝雪：“……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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