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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方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很沉重,不知道身在何处。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发现,已经不在山洞,而是回到了英轩楼地牢,那间水金木牢房里。
他躺在海瑟斜对面的一堆草垫子上,动弹不得。
他吃了一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莫非是被诗人出卖,或者被李多抓起来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手脚。
还好,身体还在痛,但是感觉已经被缝合上了。肌肉很有力,神思也很轻盈,一直困扰他的那种破烂感,也消退了不少。
他试着催发体内的原力,竟然绵绵汩汩,畅快地游荡在四肢百骸。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很是欢欣。
很显然,诗人不仅改良了他的身体,还用不知道什么招法,把他直接传送过来了。
他四下里张望,看到海瑟依然被挂在那里,垂着头,昏迷着。
他慢慢爬起来,适应了一下,就走向海瑟,推了推她。
海瑟呻吟一声,摇了摇头。
“你醒了。”
“你……是你!你打了我!你竟敢打我!”海瑟怒道:“你对我干了什么?英丰异种!疯狗!恶鬼!”
无方走到海瑟身后,想放下她。
他发现,捆住她的有两根粗链子,三根细链子,都带着很多粗糙的毛刺,把她的手腕划出了不少伤口。
几根细链子很容易就解开了,哗啦啦掉到地上。
“给我轻点!你这个鬣狗——”
海瑟嫌弃地想躲开他一点,却被穿过锁骨的粗链子一勒,闷哼了一声。
无方发现,这两根粗链子很难解开,上面浸满了暗红的血污和铁锈,发出浓浓的血腥味。铁链的锁扣,竟然深嵌在海瑟的肩胛骨里。如果硬扯,怕是要把她的肩膀扯个稀烂。
无方脑子有些混乱。
诗人说的话,慢慢在他脑子里回荡。他确实比原先强大了,但是具体在哪些地方,他并不知道。
不过现在,他着急的并不是那些事。他只想尽快弄断这两根链子,把海瑟救出去。
他闭上眼,沉思了一会,想起了什么。
他伸出左手,用力分开五指,运起周身的力道,从手掌的边缘上,逼出了一点紫蓝的火焰。
诗人说过,这个东西,还可以再用一次。
“卑鄙的鬣狗,你又要干什么?!”海瑟呲着牙,昂着下巴。
“你忍一下,可能会痛。”
“不许靠近我——”
“我要割断这两根链子,”无方沉声说道:“你不要怕。”
“我怕什么?这有什么好怕?”光灵轻蔑地嗤笑道:“没见过血的家伙,孱弱的恶鬼——”
无方懒得跟她贫嘴,把紫蓝火焰激发得大了一些,然后避开海瑟的肌肤,小心地刺向铁链。
看来,这个火焰的温度很高,铁链一接触到,很快就变烫,变软,甚至在变红。火焰舔舐着海瑟的肌肤和头发,似乎要把她也点燃一样。
无方心一狠,用力把火焰探得更深了一点。
“啊——”
海瑟发出压抑的惨叫。
无方左手烧灼,右手探进割开的肌肉,在一片滚热的黏糊中,抓住锁骨上系紧的暗扣,飞快扯开,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掏了出来。
幸好暗扣只系了一边。
他解开一边,就顺利地把两边铁链都扯了出来。
海瑟肩头现出两个大洞,血流如涌。
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呻吟,两条手臂却无力地耷拉下来,身子摇晃着,眼看就要跌倒。
无方急忙侧过身,用右手扶住海瑟。
他试着收起火焰。
火焰却不听他使唤,扑闪扑闪着,像是随时要消散。
无方运用意念,将它罩住,狠狠地往回一收。
火焰从手掌的边缘,缩了回去。
海瑟身子一软,栽倒在无方的怀里。
无方小心地抱住她,动也不敢动。
那股血腥味依然在弥散,却掩盖不住热乎乎的清香,和丰满鲜活的手感。
无方恍惚起来,不知所措。
他很矛盾,又想马上把她救走,又想这么一直抱下去。
他开始尝试着,像上次一样,把他体内凝聚的原力,很小心地,一点点输送过去。
一开始,还受到了一点阻滞,到了后来,就顺畅多了。
渐渐地,海瑟的呼吸变得很怪,吸气很浊、很重,呼气却很轻,几乎听不清楚。再到后来,四周越来越热,海瑟就像在发高烧,整间牢房,则变成了一个烘笼。
无方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墙上那些枯死的苔藓,竟然在发芽、在蔓延。
一些细长的藤蔓,就像灵动的小蛇,在地面游来逛去,又顺着海瑟和他的身体,越爬上来,很快就爬到了头顶。
他吓了一跳,想去扯开它们。
海瑟睁开眼:“无知的恶鬼,你闪开——”
无方放下她,又拨开那些藤蔓,走到一旁。
房间里所有的角落,墙缝、木缝、铁架缝隙、天花板,甚至他的脚底,都有嫩黄新绿的芽苞萌发出来,并且不断生长,不断窜出新的枝叶,涌向海瑟,把她裹成了一个绿色的大茧。
一些乳白雾气从中散出来,让无方的眼前一片朦胧。
又是那阵熟悉的簌簌声,一道蓝白的光环透过绿茧,从上到下扫了过去。但是这一次和上次的洁净术不同,光环更亮,扫过的速度也更缓慢。
过了好一会,雾气散开了,那些藤蔓也都游走了。
海瑟的身形露了出来,衣衫有些残破,肩头那两个大洞却小了很多,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变成两块深红的瘢痕。
这就是传说中的治疗术吧,无方想到。
利用自然之力,用草木激发身体的自我救助。太奇妙了。
这个世界,什么事都可以发生。他更加深信了这一点。
海瑟稍作歇息,紧了紧小腿上捆绑的衣服,又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慢慢站起身来,逼视着无方。
无方再一次被她的艳光震慑,但是没有躲开,而是直视着她。
海瑟面色惨白,但那双摄人的大眼中,已经有了些神采。
“怎么样?你恢复了吗?”无方问道。
“你觉得呢?”
“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无方费力地摇了摇头。
“英丰鬣狗,我已经有力气杀你了。”
无方愣了一下,“你——”
“你这个轻浮、虚伪、狡诈、野蛮的英丰恶鬼,多次侵犯我的身体和我的尊严,早该被处死十次,”海瑟厉声道:“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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