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的未婚夫爱上她的继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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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安安一肚子火气冲着孟昭去了。
孟昭却反常得低眉顺眼。
还是钟清打断了钟安安：“行了，少说一句吧！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两句话彻底惹恼了钟安安，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见钟安安把矛头对上了钟清：“是呀，我能是什么样子？小太妹呗，姐姐这么想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们读书少，听不懂！”
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向了钟清，借着酒意直接道：“姐姐是不是觉得自己哪儿都比别人好？是不是嘴上说一套，其实心里还不知道想什么呢！”
钟安安大约是真喝多了，小孩子脾气上来，一肚子委屈都化作了怨言，只想把整个世界都毁灭掉。说话一点脑子都不过了。
孟昭真的不乐意了。他脸沉了，笑道：“陈晶晶你们俩还不快带安安去后面醒醒酒！她喝多了，难受。”
其他人都立即知道，孟昭这是很不高兴了。
可钟安安不知道，她直接一推来拉自己的女孩，对孟昭气道：“没你的事儿，可闭嘴吧！”
孟昭笑了一声，正想亲手拖钟安安去后头醒醒酒，李豪几人紧张得都准备出来打圆场了。却见孟昭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准确点说，是被人轻轻压了下去。
李豪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孟昭把脾气收回去的，从没。
钟清伸手压下了孟昭抬起的手，对他笑了笑。
孟昭一下子就从要发作的阴沉老虎，变成了阳光满面的猫。也就是没有尾巴，不然此时肯定控制不住在摇。
钟清还是一向温柔的声音，对钟安安道：“说完了？说完跟我回家吧。”
钟安安从未像此时这么烦钟清这副温柔做派。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越来越烦这样式的。她是真想撕开姐姐的温柔面具，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一装二十几年，她自己就不烦！
钟安安笑了一下，天真无邪的样子，“姐姐关心我？想让我回家？”
钟清看着钟安安，目光波澜不起。
钟安安抬手可爱地戳戳自己脸颊，还是天真无邪的样子，“想让我跟你走，不难，三杯！姐姐干了，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她是真想看看，她人前总是端庄大方的姐姐喝了酒还能端得住这副样子？
孟昭尾巴不摇了，直接道：“凭什么！你说喝姐姐就得喝，你天上的仙女呀，都得听你的？”
钟安安亮亮的眸子只看着钟清，切了一声，“就知道.....姐姐是好女孩，别让三杯酒毁了姐姐的好名——”
钟安安话还没说完，钟清已经端起一杯酒，一仰头干了。伴随着钟安安那个“好名”的是玻璃杯落在暗黑色玻璃桌上的声音。
接着钟清端起了第二杯，看了钟安安一眼，又要仰头。
孟昭急了。没喝过酒的人可不能这个喝法，回头会难受死的。孟昭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伸手要拦。
钟清却轻轻挡住他的手，对他笑了笑，“不碍事的。”
几个字，温柔得让孟昭难过。
而钟清看过来的脸，让孟昭莫名熟悉。
乱糟糟中，他脑海浮现了一个画面。是很多很多年前，他才初三。冬天闹哄哄的奶茶店，所有人都在里头笑呀闹呀，只有窗边的那个女孩，始终安安静静垂着头写卷子。特别温柔，特别乖。
成年以后，每次玩真心话大冒险，孟昭都半真半假地说，他初恋呀是初中，奶茶店认识的。是个穿着白色毛衣，扎着粉蓝色头绳的女孩。说来说去，连孟昭自己每次说起来都会笑，每次都会多补充一些细节。扯到最后他都当自己是胡扯。
仿佛轰一声——
这一刻，孟昭突然看到记忆里他的初恋女孩抬了头。人群喧嚣中她的目光又温柔又安静，是钟清呀。
孟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愣愣看着钟清一连干了三杯酒，杯子落下的声音，那么清晰。
钟清看向钟安安：“这次，可以走了吧？”
说完这句，钟清微微晃了晃。
孟昭忙上前要接住。
眼前人却落在了别人怀里，来人说，“我的未婚妻，还是我来吧。”
是顾时安。
顾时安把钟清扶到自己怀里，看着她淡淡道：“谁让你喝酒的？回头难受起来，可不许闹。”
那句“谁让你喝酒的”平淡中带着压不住的肃杀之气。所有人都听出来，这是顾时安心疼未婚妻，对自己这个未来小姨子不满了。
钟安安看到顾时安收到自己信息就来了，本要高兴，听到这句，小脸一下子暗淡了。
旁边孟昭安静地收回了伸出的手，把右手放进了裤子口袋，低了头，瞧着桌面上空空的玻璃杯。
顾时安尽管不满，还是往日风度，慢条斯理替钟清披上了她的外套，冲其他人点了点头，半扶半抱着未婚妻。
告辞前，他没看钟安安，话却是对她说的：“我只是个姐夫，不是你家的保姆，麻烦以后别什么事都找我。”
说完就带人走出了闹哄哄的夜店。
他们身后，钟安安一张小脸白成了一片，贝壳样的牙齿快把嘴唇咬破了。顾时安来了，可这是第一次，顾时安不是为她而来。
其他人要么是不知该说什么，要么是不敢说什么。而孟昭，接下来的时间里孟昭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酒吧里依然热闹，热闹极了。
酒吧门外，顾时安拿自己的大外套兜头罩住钟清。
安城的冬天，又干又冷。本就不太清醒的人，再给风一吹，不病才怪呢。裹严实未婚妻后，他直接拦腰一抱，长腿一迈，往停车的地方大步而去。
怀里人动了动，顾时安按住，警告道：“别乱动。”
怀里人一下子安静了，小心翼翼的声音隔着大衣传出来：“顾时安，我不动。可你把灯给我打开呀。”
明明窝了一肚子火，听到这句顾时安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张嘴就是一口凉风，顾时安没好气道：“停电了，你忍忍吧。”
说着就到了车前，好不容易抓出钥匙，把人送进副驾驶，扣上了安全带。顾时安赶紧把车门关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进去。
他转身看钟清。
醉酒的钟清乖得很，乖乖坐着。如果不是知道，顾时安简直要以为钟清根本没有醉。怎么会有人连喝醉都这么乖，让不动就不动，让坐好就赶紧坐好。
乖得让人心疼。
她就那么按他要求坐着，靠着座椅背，微微歪着头。
顾时安一边调整空调温度，一边跟钟清搭话，“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到钟清说：“在想妈妈。”
顾时安的心猝不及防就是一痛，他转头去看钟清。
钟清混合着水汽的眸子也看向了他，好似醉了，又好似全然清醒。
顾时安觉得就是在这个钟清半醉半醒的时刻，他来到了未婚妻的心门前，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就可以看到他那个总是得体总是懂事的未婚妻，到底在想什么。就可以看到——她的心。
美人如果只是美人，杀伤力还有限。可一旦一个男人自以为看清一个绝色美人的心，他就离完蛋不远了。
顾时安轻声问：“怎么想妈妈了？”
钟清很轻很轻地笑了，她说：“如果妈妈在，大约就不会这么难了。”
顾时安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他觉得他读懂了钟清所有的懂事，所有的坚强。他觉得他看到了那个常常好像在冰层之后的钟清。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发动了车子。
目光看着前方，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攥得很紧。没有人知道，懂事的孩子，其实挺难的。那么，一个没有妈妈的懂事的女孩子呢？顾时安的手微微颤着，目光稳稳看向前方，稳稳开着车。
可是他眼前几乎全是钟清。
他甚至看清了小时候几次遇到的钟清，穿着公主裙，独自安静吃着草莓蛋糕.....
中学校园里擦肩而过的钟清，抱着那么高一摞作业本，目不斜视.....
高中一次午后的钟情，那是考完试后，所有人都在狂欢，她却一个人在音乐室拉着大提琴，一遍又一遍拉着同一支曲子.....
他突然记起钟清是哭过的。高三那年，他无意中看到。
他不知道钟清为什么会哭。
钟清那么厉害，人人喜欢钟清。再难的事儿钟清做到了，大家都是一句，“有什么稀奇的，那可是钟清”。
顾时安攥着方向盘，再次往那扇门深处走去，他问身边的未婚妻：“高三那次，你为什么哭？”
钟清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说，“我就是羡慕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时安的声音又轻又稳：“你想做什么呢？”
钟清闭上了眼睛。“我想去伯约克学院，我拿到了它的录取通知书。”
顾时安陡然打了方向盘，车猛得停在了一处角落。他的心疼得很。
伯约克学院是全球艺术爱好者的天堂。
他从不知道原来那一日日的大提琴是为它而拉，他只知道后来钟清留在了国内，拿的工商管理和经济学双学位。钟安安成绩不好，钟家捐了一栋楼还成立了一项新人奖学金，把钟安安送出了国，读的是——伯约克学院——所有艺术爱好者的天堂。
那些年钟安安闹腾得厉害，闯的祸越来越大。钟家无宁日，唯一还能跟钟安安说上话的就是钟清这个姐姐了。钟清高三的时候，正是钟安安最叛逆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也是钟国庆心力交瘁、身体迅速坏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钟清不该出国，她成绩这么好，不出国也能上好学校，可钟安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真学坏了可就没后悔药了。
钟清留在了国内，一切顺理成章。
顾时安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原来一件旧事，就可以让一个人的心疼成这样。
顾时安心疼。
男人可以爱一个绝色美人，可最好不要心疼她。一旦心疼，就真的彻底——完了。在这个晚上，顾时安注定——完了。
合目的钟清再次感觉到了这方世界的震动。
她睁开眼，看向了顾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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