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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水面很快掀起了波澜。
只听唰的一声，便宛如摩西分海一般劈向两侧，为巫冽让出了一条可以进入的水道。
他的手发出微微的荧光，湖绿色的水随之震动，逐渐形成了一个圆润的弧。
“不要离我太远，否则你身上的异能标记会失效。”
巫冽低声交代了一句，便踏入了那个水中的圆弧，很快，整个人都没入水中，身后的水也并拢起来，留下一圈涟漪。
西塞尔伸出一只脚，轻轻点了点水面。
这是一条地下径流，直接连通着城市中央巨大的湖泊，所以不算太脏——至少比刚刚他走过的大部分排污管道看起来清澈很多。
他现在还能看到巫冽所在的泡泡。
手腕上的印记微微一烫，脚下的水流如同对待巫冽一样，分开一条向下的漩涡通道。
西塞尔跳了下去。
果然，没有灌入口鼻的水，空气从上方涌入，在他周围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气体空腔。
他适应了一下这种，发现这个气泡可以根据他的四肢动作移动。
声音被水流阻挡，只能依靠手势，或者手机搭载的无线电系统联络。
西塞尔试着戴上了装备部发放的耳麦，但很可惜，里面只传来滋滋声，显然在深水区，无线电的距离会因为传播介质的特殊性，被缩得很短。
他看见巫冽在前方，向他打了一个向下潜的手势。
于是西塞尔跟着对方向下潜去。
水下的光线并不好，需要打开手机上的强光手电，才能勉强看清。
鳑鲏小鱼快速游动，有的不小心闯入西塞尔的气体空腔，甩尾蹦跶了两下，又出去了。
漂浮的水藻偶尔会缠绕上他的鞋底，好在巫冽为他开路的小水流还在，这些可爱的水滴卷着藻叶汇入了汪洋。
为了节约氧气，他们下潜得很快，空腔内的温度很快降低，西塞尔下意识地扣上了制服风衣的扣子。
他穿的还是园区非显化者的款式，没有特殊的抗热抗寒夹层，也没有强化抗撕咬的硬质面料，来提升任务的存活率。
这次的任务来得紧急，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个新来的f级显化者还穿着旧的制服。
西塞尔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浑不在意，他只想赶紧抵达裂缝，从那里穿回去。
巫冽没有再给他打额外的手势，只是偶尔拿出手机确认方向，接着一路下潜。
这座城市的湖泊极深，所以位于最底下的6号裂缝才会成为这次事件中的头号心腹大患。
西塞尔忽然想到了什么：“丑鱼，醒醒。”
他感受到口袋里的692号抽了抽尾巴，但没有钻出来。
这条蠢鱼这时候倒是挺聪明的，生怕露头被巫冽看到，然后变成沉底的鱼骨。
西塞尔好奇地拿手机对着口袋做了个异常强度测试：【1000】
重回幼年形态的鱼人，数值上还不如半人马。
“我有话要问你，废鱼。”
692号声音闷闷的：“……好的。”
截至目前，胖鱼、蠢鱼、丑鱼，西塞尔叫得五花八门，现在又多了个废鱼。
一千怎么了！一千也是能给人类造成威胁的，别小看！
西塞尔：“你知道他准备怎么关闭时空裂缝吗？”
在他之前看过的资料里，八年前47号裂缝会成为一桩震惊世界的惨案，就是因为巨大的裂缝迟迟无法关闭。
文件里对最后的解决措施语焉不详，网络上更是搜不到这样的内部资料。
这次总部只派遣最精锐的专员负责关闭裂缝，大概是有什么特殊手段。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有接触裂缝的机会，却被巫冽啪一下给关了。
西塞尔一刻都不想等。
“大人，这个我倒确实……听到过一点风声。”
692号对这些消息得出来源，几乎全部来自他在收容所待着的那两年，狱友们的口口相传。
魔物们有自己的语言，他们可以用人类听不见的频段交流——当然，这一点也被一些科研者发现，加剧了这些魔物成为实验耗材的速度。
他缓缓回忆着：“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据最后一批从某个裂缝进入这里的家伙说，他看见了。”
“裂缝是有能量核心的，他亲眼看见几个人类显化者，把能量核心破坏后，裂缝就此关闭了。”
“他其实只是想从裂缝过来加加餐，没想到就回不去了，还被抓起来关进收容所，现在大概已经被实验室拿去解剖了吧。”
西塞尔懒得评价，在魔王看来，弱肉强食，想把人类当成盘中餐，就要做好被反扑的准备。
不过692号确实给他带来了新的情报。
原来巫冽是要找能量核心。
但是怎么找？在哪里？长什么样？这些问题，692号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毕竟他也只是听狱友们口口相传。
“哼，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否则为什么要派我和巫冽这样的精英？”
西塞尔分析着，又觉得自己的胜算多了三分。
他只需要找到深渊，在巫冽找到核心之前进去，就可以了。
随着愈来愈深，那种寒意越发刺骨，还频繁遇见一些增添麻烦的小玩意。
6号裂缝大概对应着的，也是奥日大陆的某处海底，或是湖底，迄今为止，遇到的低等级异常都是些水生魔物。
巫冽在前方扫清了一切障碍，水底不断生成巨大的漩涡，将这些觊觎人类的魔物卷成了残渣。
水就是他五感的延伸，为他带来四面八方的消息。
离裂缝已经很近了，随时都可能有高等级的异常刷新。
目前感知到的，都是些低于d级的异常，对巫冽来说能够轻松压制。
但……这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水流的感知不够精确，巫冽调高了手机的照明亮度。
作为a级显化者，他的设备搭载的也是最好的硬件，照明能达到上万流明，可以将整个水底照得雪亮。
之前因为担心过亮，反而引来高等级异常的注意，但现在的情况，他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霎时间，原本漆黑昏暗的水底，亮如白昼。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不知何时，周围早已布满了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水下的两人。
每一个方向，全部能看见一对对幽微的光点，向他们发出窥探的视线。
西塞尔心下一惊。
那是数以千计的海妖。
一种有着人身鱼尾的群居性魔物，和半人马不一样，他们拥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智慧，住在远离人类城镇的海边或是湖边。
他们无论男女，都有着近乎妖艳的容貌，能唱出迷惑神智的歌谣，以此来捕食猎物。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大批量地从裂缝涌入这个世界……奥日大陆发生了什么，在他印象里，海妖很少迁徙。
巫冽反应很快，看清这些低等级异常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把手电关掉。
他的气泡朝着西塞尔的方向靠了过来，重新进入无线电能接收的范围。
西塞尔听到耳麦里的滋滋声逐渐变得清晰，最终能听清男人低沉的声线。
“你看到了吗？”
西塞尔：“嗯，有上千只。”
但他倒并不紧张。
魔王满世界和魔物打交道，对这些偏门魔物的了解，比人类王城里最年迈的祭司们加起来还要强十倍。
据他所知，因为和他们外表相似，这些智慧生物并不把人类放在食谱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聚集在这里，但海妖们应该没什么攻击性。
他难得听到那个鲜少有表情的男人的声音，出现一丝波澜。
“分头跑，我引开他们，你上去，到无线电能通的地方，呼叫总部支援。”
“离开我身边后，异能标记维持不了太久，你别东张西望，用最快的速度上浮，之前的路上已经没有障碍了。”
巫冽并不要求这个娇气的同伴能做些什么，他平静地交代着分工，悄悄操纵水流，准备和这庞大数量的海妖正面较量。
关闭裂缝的进度要拖慢了，他心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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