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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氏兀自说着，末了又道：“哎呀，瞧我这嘴一说就停不下来，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赶紧带苏小姐过去吧，省得耽搁时间太久。”
苏以微垂眸，没有说话。
走过长廊，再绕过一座假山，便到了陆瑶的房间。
同往日一样，苏以微先给陆瑶施了针，章氏才离开。
陆绥似乎还未回府，苏以微并未见到他。
待到一个时辰后，苏以微将所有银针取出，又将医药箱收拾好，刚打开房门时才见到陆绥回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连月亮也悄上枝头。
似是没想到苏以微这么晚还未离去，陆绥一怔，转而笑了笑：“是要走了么？”
苏以微点头：“今日来得有些晚，耽搁了些时辰。”
陆绥抬头看了看天，瞧着夜色浓重，道：“我送你回府吧，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
“不可。”
苏以微还未说话，棠儿立刻道：“陆公子，我家姑娘清清白白，若是被人发现大晚上的与你独处，怕是全身长了嘴也说不清，女儿家闺誉最是重要，还望陆公子为我家姑娘着想。”
陆绥原本是好意，但确实思虑不周，听闻棠儿提醒这才惊觉不妥，连忙道：“苏小姐，是在下唐突了。”
苏以微不在乎的笑笑：“无事，陆公子不必担心，我与棠儿一道回去便可。”
陆绥不再多言，将苏以微送到陆府门口。
瞧着两人上了马车，渐渐行驶在浓浓夜色里，他才转身进了府。
陆绥刚走了两步，便见章氏正站在前方盯着自己。
“母亲，为何这么晚还未歇息？”陆绥走上前，神色温和。
“你妹妹迟迟不见醒，我这心里总感觉压了块大石头，总归也睡不着，不如这会儿和你说说话。”章氏叹了口气。
“母亲不必担心，苏小姐说过只要妹妹体内余毒解清，自然会醒过来。”陆绥宽慰，扶着章氏的手往前走。
“她倒是能耐，没想到这金陵城竟无大夫可医，苏小姐却能救得了你妹妹。”章氏道。
“苏小姐确实医术精湛。”
“瞧着倒也是个聪慧的人儿。”章氏停下脚步，目光盯着陆绥，似有几分打探：“绥儿对苏小姐似乎很是欣赏？”
陆绥一怔，但却并未否认，低头回道：“是。”
“绥儿，娘有些话想问问你。”章氏瞧着陆绥，面色有些犹豫。
“母亲有什么话尽管讲，母子之间何需如此客气？”陆绥一笑，语气恭敬。
“我瞧着你与这苏小姐是否走得太近了些？”
章氏仔细打量着陆绥的神色，又试探着开口：“如今她虽然洗清了罪名，可到底是名声不好，念在她救了你妹妹有些功劳的份上，等你妹妹醒了，我自然会送些银两上府感谢，绥儿与她应是保持些距离才好。”
“母亲为何口出此言？”
陆绥微微皱眉，似是不赞同章氏说的话，他道：“苏小姐清清白白，即便之前身陷牢狱也是受了连累，是陆家愧对于她；且知府大人已经贴了公示，金陵百姓都知道苏小姐是受了冤枉，她本就没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又何来名声不好？”
“她一介女子又尚未出阁，不管是不是被连累，总归是名声有损。”章氏冷哼一声：“即便你觉得没有什么，但你又怎知别人私下里是如何看待她？若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又怎会惹出这么大的事？”
章氏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即便陆绥向来温文尔雅，不免也有些生气，但仍忍着性子道：“母亲，苏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个好姑娘。”
“是与不是，我心里自当清楚。”章氏目光看向陆绥，又道：“我是你母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女子想进我陆府大门是万万不可能的。”
“母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陆绥面上显出几分愠怒，道：“我是心仪苏小姐不假，但却从未对她表明过心意，您为何要将话说得如此难听？”
“绥儿......你！”瞧着陆绥竟然反驳自己，章氏不由更加恼怒。
陆绥是她一手带大的，从小性子温和，对自己这个母亲更是恭敬孝顺；如今为了个区区苏以微，竟然也会动怒，章氏感觉胸口憋着气，对苏以微越发没有好感。
“我是你母亲，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章氏瞪着陆绥，气道：“如今她都没有进门，你竟然就这样维护她？若是以后真成了亲，是不是她说什么话你都听了？”
“母亲思虑太多，儿子虽然属意苏小姐，但她却未必会愿意嫁进陆家，也未必会看得上儿子。”陆绥道。
“你！”章氏一噎，转而又冷冷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你娶她进门，你最好断了这个念想！”说罢转身离去。
陆绥盯着章氏离开的背影，神情隐隐有些落寞，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未曾离去。
*
苏以微离开陆家后并未回府，而是吩咐车夫让马车转道去了秦淮河。
上次她去了红袖坊却并未见到盈袖。
苏以微垂眸，她要去第二次。
金陵距离汴京有千里之遥，消息并不灵通，而秦楼楚馆来往之人最为鱼龙混杂。尤其是红袖坊，常常会有各地富商前来，其中也不乏一些汴京人士，或是商讨生意，或是寻乐。
她想要打探有关于程家的消息，自然便要去这消息最为繁华聚集之地，而要找到盈袖，才能有机会打听到更多更全面的消息。
因为盈袖是整个红袖坊最出名的姑娘，自然接触到的东西也比别人多得多......
月色皎洁，高墙之上一盏盏明灯，犹如繁星点缀，秦淮河灯火璀璨，两岸仍然充斥着欢声笑语，时不时有女子的调笑声传来。
即便已经很晚了，红袖坊依然宾客络绎不绝，喧嚣声震天。
苏以微走了进去，棠儿跟在一旁。
毕竟是欢笑场，大厅里皆是男子众多，很少瞧见女子，眼下陡然瞧着两名年轻姑娘走了进来，不时有人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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