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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苏府时,苏父苏母都不在,苏元滇去了府衙,苏母出门吃茶去了。
苏以微到底是受了伤,虽然这伤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可棠儿却吓坏了。在她心里面,自家姑娘最是怕痛,且未出阁的女子更是注重样貌,若是落了疤可怎生是好?
棠儿边将药粉倒在苏以微莹白如玉的手腕上,边道:“姑娘,伤口看着不深,但到底是划破了皮肉,这几日切忌碰水,勿食辛辣,饮食应以清淡为主,以免恶化,依奴婢来看,应是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好了。
不过是小伤而已,苏以微不以为然,淡笑道:“你什么时候倒懂得医理了?”
棠儿脸一红。
“姑娘怪会打趣奴婢。”说完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由笑道:“奴婢倒是忘了,姑娘医术高明,方才奴婢所言,在姑娘面前竟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一点小伤,无关紧要。”苏以微提醒:“切不可让父亲母亲知晓,以免担忧。”
棠儿点头,又问:“老爷倒还好,平日里公务繁忙,可夫人那边,能瞒得住么?”
苏以微低头不语,目光落在伤口上,若是在身上其余地方,倒还好遮挡,可手腕上的伤,却太过明显了些。
“这几日用膳便不过去了,若是母亲问起,就说我为陆家小姐解毒太过劳累,想要多做歇息。”
“奴婢省得。”棠儿一笑,走上前给苏以微倒了杯茶水,瞧着她眉眼间隐有倦色,问:“姑娘可是乏了?”
苏以微摇头。
棠儿不再说话,房间里静了片刻,却听闻她平静的声音道:“你可知金陵最有名的赌坊在什么地方?”
赌坊?棠儿愣住。
“若论起赌坊,自然是朱雀桥旁的长乐坊最为有名了,离秦淮河很近,只隔了一座桥,听说是金陵最大的赌坊。不过十赌九输,常年有人在里面输红了眼呢。”
棠儿说完,看向苏以微,似乎不解的问:“姑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长乐坊......
苏以微垂首,眸中情绪难辨,她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棠儿并未多想,只当苏以微好奇而已,继续笑道:“不过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这种赌坊花楼,金陵传得到处都是,奴婢自然也没去过,但也知道一些。”
棠儿觉得姑娘变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但好像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以往的姑娘温和寡淡,因受容貌所困,总是感到自卑,常年闭门不出。虽然对待下人也是温温柔柔的,但却缺少一份坚毅果敢之气。
如今的姑娘恢复了容貌,眼神也明亮起来,似乎褪去了原来的胆小怯懦,重新变成了另一个人。
有时候棠儿会觉得困惑,自己跟在姑娘身边已有五六年之久,她何时会习得医术了?
那日姑娘要出府前往南普寺祈福,她因染了风寒未能同去,也是从那个时候,姑娘恢复容貌回来了......
棠儿想不明白,但却感觉这是件好事。
起码姑娘不再受容貌所困,人也变得自信起来。
她这般想着,许是春意困倦,竟渐渐有了困意,原本单手撑着下巴,没过一会儿,头一偏竟歪在矮几上睡着了。
*
一夜过去。
如苏以微所言,陆瑶醒了。
连着昏迷多日,陆瑶身体虚弱,但总算是醒了;章氏喜笑颜开,连忙吩咐下人去厨房炖些补品,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碰巧今日陆正全休沐,自然也没有去府衙。
瞧着陆瑶果真醒过来了,陆正全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
“母亲,妹妹大病初愈,不宜大补,按照苏小姐之前开的方子,都是些温补药材,还需循序渐进才行。”
陆绥与陆瑶一母同胞,做为兄长自然也是高兴的,不由在一旁提醒。
“说得也是。”章氏一笑:“总归让厨房里先备着,瞧着瑶儿昏迷这么多些天愈发清瘦了。”说完看向床榻上的陆瑶。
许是身体太过虚弱,陆瑶醒了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原本秀美的容貌显得太过苍白,连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章氏心疼不已,但好在陆瑶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终于回来了。
待心绪平稳,章氏似乎才想起一件事,走向陆绥,神色有些迟疑的问:“说来瑶儿能够捡回一条命,也得多亏了苏小姐,如今瑶儿已经醒了,按理来说应是要好好感谢人家的,不知绥儿可有何想法?”
陆绥一怔。
确实是要感谢她的,若非苏小姐,妹妹早已回天乏术,可不知怎的,陆绥又想起昨日在陆府门外,他听到女子平静的声音响起。
“你对绥儿可有半分喜欢?”章氏问。
“不曾。”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仿佛一道铁锤重重敲打在陆绥心上,让他险些连站也站不稳。
那一刻,陆绥感觉自己的心隐隐抽痛了一下……
瞧着陆绥迟迟未曾说话,章氏盯着他,微微蹙了蹙眉,神情有些不悦的问:“莫非绥儿还惦记着她?”
陆绥苦笑:“母亲,你既已知晓,又何必再问?”
“她心里没有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难道昨日那些话你都没听到吗?”章氏眉头皱得更深。
“母亲明知儿子走了过来,却仍在问,无非是想要断了儿子念想,可让母亲失望了。”陆绥目光黯然,又道:“感情之事,纵使勉强不得,可母亲并非儿子,还请母亲莫要再插手。”
“你都知道?”章氏一愣,神色隐有些尴尬,却又装作自然的道:“我这都是为你好。”
“在儿子记忆里,母亲什么都做得好,不管儿子是否愿意,亦或是否喜欢,只要母亲满意,都会让儿子照做。从小儿子就很听母亲的话,只因您对儿子有生养之恩。可母亲是否想过,儿子也有自己的思想,您喜欢的,儿子未必会喜欢,您满意的,儿子未必会满意,那母亲为何一定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儿子呢。”
陆绥淡淡道:“儿子属意苏小姐,可母亲不喜欢,儿子不愿意违背母亲,可对苏小姐确实心生欢喜。若母亲能明白儿子,还请对苏小姐莫要过多苛责,毕竟若非是她,妹妹不会得救,我知母亲在乎名誉,可若非陆家,苏小姐也不会身陷囹圄,还请母亲能够知晓。”
陆绥说罢,似乎不想再待,转身离去。
唯有章氏愣在原地,心中震惊不已。
从小到大陆绥性子温和却也沉稳,母子间虽然亲近,可却并非无话不说。章氏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却不知在陆绥眼里,早已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身为母亲,她真的做错了么?
章氏不明白,这么多年来,她操持陆家,一门心思都放在陆绥身上,几乎倾注了全部。倒也如她所愿,儿子温和孝顺,客气有礼,又肯努力读书博取功名。
可如今,陆绥心里是否已有了怨言?
章氏记得,陆绥原先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她说什么话,他都会听进去;可现在却因为区区一个苏家小姐,懂事孝顺的儿子已不再将她的话记在心里,甚至会为了苏以微而反驳她。
头一回,章氏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是身体长了细微却又尖锐的藤刺,让她心尖都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