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有罪者，天自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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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沈念溪，好像比从前更加多了几分伤感，却也笑的灿烂，目光温柔。

“我们在院里种上一批绿竹吧......”

妻子期盼地凝望着，伸手轻抚丈夫的脸颊。

“好。”

李源眼神怜爱，不问原因，只要是她想做的，便都依了便是。

从此，李氏大院中，李源夫妻二人居住的后院里，便多了一片小小的青翠竹林。

隔了几年，某个冬雪纷飞之时。

李源坐着四轮车出门，为家族的事业奔波。

说来也奇怪，少年时候，家族还能买到的灵科手轮枪，如今已经很难获得了。

有关灵科的各项民生技术，比如最基本的电灯、电线等东西，百姓们竟然也开始负担不起，重新点起了煤油灯或者蜡烛。

各地原本建立好的路灯干线逐渐被遗弃，大量灵科建设工厂停止招工，人们回归农田与简单的商行矿业，大地之上不再有璀璨的‘星海’，重新陷入了‘飘零星火’的时代。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压制灵科的发展，甚至逼着现有的灵科技术失传、倒退。

就连名扬整个东部神州的李氏，底蕴也只剩下了几辆灵科技术所造的四轮车，以及一些简单的灵科武器，非重要事情还不允动用。

李源此行，便是代表家族求购一批珍贵的灵科武器，传闻以前还叫什么爆弹。

可得知具体信息后，他心底却很自然的为这种武器修改了名字——灵爆，这武器原本应该叫灵爆才对。

这次求购原本是交给一位后辈，但中途出了点事情，后辈能力有限无法处理，李大贵年事已高，不方便驾车远行。

于是，已经将近不惑之年的李源只好亲自出动，希望能和平解决此事。

为了以示家族的重视，他特意乘坐了灵科技术制造的四轮车出行，这可是李氏家族的底蕴之一。

如今的凡俗人间，基本都已经购买不到这种神奇的出行工具，大量灵科造物失窃，核心信息遗失，导致逐渐鼎盛的灵科技术开始断层，蜕变的时代也在一步步变回古老封建之时的模样。

坐在车厢里头，李源眺望窗外，神色沉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座处，拥有数十年老资历的‘忠心侍卫老福光’认真开车，早已彻底代入自己的身份。

“家主大人，前方路边有乞儿，面黄肌瘦，双眼发昏，看样子情况不太好。”

这些年来，福光山神也逐渐了解了源尊此世的性格，虽然不同于以前那么爱‘操心闲事’，但也心底良善，一旦感应到有缘的生灵，便会出手相助一把。

顺着车窗往外看去，李源目光平静：“他的可怜，与自身逃不脱干系，既然不是无辜之孽，便与我无缘。”

“在后备箱里拿点吃的给他，反正活与死，都是属于他的罚。”

冥冥中，李源仿佛看到了这个乞儿落得如今地步的原因。

曾在一个当铺做伙计，明明一生还算安宁平和，衣食不缺。

却因贪心，私吞了一笔他人的救命钱财，导致对方的亲人绝望之下，提刀寻仇而来，闹得自己家毁人亡、妻儿葬命。

虽然幸运地逃了一条命出来，却也被挑断了手脚筋，从此行动不便，肌体无力，只能沦为乞丐。

当地的百姓们不可能怜悯这种家伙，反而驱赶其离开，毫不留情。

为了活命，这家伙后来甚至溺死了另一个更加虚弱的老乞丐，那是他唯一称得上同伴的人，最终却成了饱腹的食物。

对于此人，李源并不会觉得怜悯，他只为那四个无辜葬命的人而悲叹。

一个因被坑了救命钱而悲惨死去的无辜病人，一个无辜的妻子，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以及被敲晕溺死、当成食物的老乞丐。

看似不起眼的贪念，却毁了两个家庭的希望，死者自然凄惨，留下的活人也从此栖身水深火热之中。

给此人吃的，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此人的罪孽还没赎清，对于一个四肢不便、无亲无故的废人而言，这红尘地狱啊，还有他好受的。

纵使是死了，幽冥地府之中，也有万般折磨等待着他。

李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但他就是知道了，也信任自己所‘看到’的真相。

良善者，他自助之；可如此身负罪孽、害人害己之辈，他顺手的‘帮助’，可不一定是真正的帮助了。

有罪者，天自罚，虽然这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但也可以为此而努力靠近。

李源的思绪逐渐飘飞，好像从红尘俗世，突然跃迁到了远超世间九成九生灵该思考的层次。

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怔怔出神、神游天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某种被遗忘的、掩埋的东西，正在逐渐复苏。

忠心侍卫老福光当然不会违逆李源的决定，他虽然没有道尊帝者的冥冥手段，看不到此人的可恨之处，但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并没有太多的悲悯，停车丢了点吃的给对方，便扬长而去。

那乞丐趴在地上，手脚扭曲，身躯干瘦好似只剩皮与骨，原本已是万念俱灰，只恳求死亡来临的更快一些。

他已经受尽了这世间的痛苦与屈辱，人人厌弃，与狗争食，自从沦为乞丐以后，遇到的全都是灾厄般的事情。

那些话本中描写的幸运故事从未发生，熬得他所有的侥幸心思都没了。

自从犯下大错、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以来，他每日都在后悔，悔到极致，再到恼羞成怒，最后又是死水一般的绝望。

这世上能救他的手段不知有多少，可拥有那些超凡脱俗力量的存在，不可能为他这样一个废人而停留。

饥渴绝望间，突然，嘭的一声。

一袋吃食被丢在他眼前，精美糕点的芬芳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他忍不住抬眼看去。

车辆疾驰远去，好似停留一瞬都会染上肮脏。

“好心人，感谢好心人的可怜呐——！”

乞丐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咽了口唾沫，朝着那一袋子吃食扑了上去，狼吞虎咽，眼眶发红。

因为吃的太急，他猛然噎住，但他实在太久没吃东西了，就算干咽也硬是把喉咙里的食物给咽下去。

可乞丐还没幸运多久，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

有彪悍粗蛮的声音，带着丝丝不屑传来：

“呵！一个乞丐还吃上这么精美的糕点了？”

“怕不是哪里偷来的吧？”

一群汉子满脸戏谑的将乞丐围住，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心情烦躁之下，见到了路边的可怜乞丐，心中的暴虐与傲慢找到了释放口，要去逗弄一番罢了。

乞丐满眼惊恐，很想说些什么，连连摆手。

可他的喉咙里堵着大量食物，一时间反而说不出清晰的话来。

“什么，你敢骂我？！”

彪悍壮汉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满脸凶戾，扬起了手中的马鞭，朝着乞丐狠狠抽下。

其他的大汉们也狞笑一声，开始动手。

他们只是为了释放心中的恶念，至于乞丐到底要说什么......谁又在意呢？

半晌之后，乞丐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的野草地里，浑身伤痕累累，食物也被抢走。

可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他还是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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