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再回首时，尘缘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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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韵翻涌，金莲绽开。

李源自虚无中复苏，自尘埃中觉醒，一手探出......

掀开了自己的坟头。

“哟，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坟墓旁响起，带着儒雅气质，以及无上尊贵的气息。

张天生一袭白衣，高冠短须，身姿超然，轻笑着看来。

黄土涌动，坟墓破开，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好像有一个存在正从其中走出。

一步一轮转，一步一凝实，李源的身影由无到有，逐渐回归到极为强大的鼎盛状态。

天地降下星辉，大道滚动神韵。

帝躯重塑，魂魄尽归，道尊帝者的涅盘复苏需要太多的能量。

然而，张天生立身此地，便是三界之核心。

甚至，不只是三界天地万道的力量，三界外的虚天中，都有无穷能量自发汇聚而来，随他心意，为源尊补充干涸的身躯。

李源轻轻呼吸，一吐一纳间，漫天星辰闪烁不定，日月明暗不休，犹如陷入某种奇特的韵动之中。

若非现在是夜里，李源下意识地压下诸多异象动静，恐怕漫天涌动的气运和金光，会映照得世间如同白昼。

“你还舍得露面。”

他看向那白衣超然的身影，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丝丝缕缕深邃之意。

张天生儒雅从容地笑了笑：“吾离开时曾说过，再见之日，或许在千年之后。”

昏暗的夜幕下，李源神色微动：“时间过去多久了？”

“自你红尘一世死后，也就三四百年吧。”

张天生略微招手示意，李源迈动脚步，跟着他一同往面前的山坡走去。

这座矮山没有什么非凡之处，不过是某个凡俗家族祖辈的埋骨场所罢了。

可拨开林木绿叶，趁着夜色中眺望而去，李源面容平静，却显得沉默。

山下的不远处，曾经名为溪原镇的地方，那座繁荣的小城池，如今早已是断壁残垣一片。

昔日安宁的天鼎国，都已陷入战火中，即将覆灭。

什么李氏，什么沈氏，管你怎样的辉煌，都在这几百年中慢慢落幕，化作了乌有。

红尘苦短，人生短短数十年，除了子孙后代，好似什么都留不下来，任何的痕迹都会被岁月逐渐抹去。

可他们存在过的意义，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情，在他们活着的那个时代，却又显得那么独特。

“红尘俗世，七情六欲，你如今都体验过了，可有感触？”

张天生负手而立，俯瞰着山下的夜景，声音和缓，带着些许的重视。

李源沉默良久，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红尘中葬身的坟土，看着一样埋在自己坟墓旁、那几座早已模糊的土坟，眼神中看不出悲喜。

时间几乎抹去了一切，这些坟墓能得以保存，恐怕都是因为老张在暗中关注。

“思来想去，遗憾有之，圆满有之，不舍有之，释怀有之.......总而言之，唯有复杂二字。”

他心中的感触很多，却不知该说什么。

自沉眠中醒来，世间又是沧海桑田，这种类似的事情，他以前在安山也经历过。

老张问他有什么感触，可情绪满怀，无从说起。

谁知，听到李源略显纠结的话语，张天生却是笑了，笑的开怀，笑的欣慰。

“放得下是仙，放不下便是人；可真说放就放下了，又连做人都不配了，你说这众生之道奇不奇怪？”

老张一边笑一边摇头，也不知在感慨什么。

夜色中，李源又走回了自己俗世身的坟墓旁，半蹲着，轻抚旁边那几座模糊不清的墓碑，看着上面隐隐约约的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轻叹一声。

“我仍然很感激......他们带给我的所有感动与温暖。”

痕迹会被抹去，名字与模样会被遗忘，可并不代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些真诚而毫无保留的人间温情，足以点亮李源漫长的余生，让他不至于失去方向，再度走到迷失的边缘。

正如沈玄曦、亦或者转世身沈念溪所说：逝去的亲友也好、只有一世缘法也罢，他们从未真正离去，永远活在李源心中，不曾黯淡朽灭。

源尊不会再回头，但这红尘数十年的安宁与感动，他会铭记一生，也更加坚定了他守护众生的信念。

那些值得他感激的人，他会真挚地送上祝福，愿他们得到更加美好的来世、还有来世的来世......

“老张......月微，还有福光山神呢？”

逐渐收拢情绪，李源再度站起身来时，已是鼎盛状态的源尊，比之前更加圆满，更加强大。

一念之间，李源便感知到自己与月微和福光山神的缘法未断，仍有深厚联系。

金光闪耀夜空，一座天梯凭空浮现，降下尘世间。

可这样的神迹，三界却无任何人看见。

张天生负手前行，一步步登上天梯，回头似是示意李源跟上。

听到李源的询问，老张略微顿足。

“她本是永堕忘川的宿命，但被你颠覆因果，一力救之。”

“大概还有个几年，就从轮回中挣脱出来，能来寻你了。”

张天生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就算李源将月微从忘川河中救起，但月微在忘川河里泡了上百万年，影响太大了。

要经历好几世尘俗洗礼，抹去忘川的无形影响，才有可能复苏前尘记忆，彻底回归。

算算李源复苏的日子，应该也快了，那丫头一心要找师父，这执念跨越万古，怕是消不掉了。

李源点点头，心里略微放心了些许。

至于福光山神......

想到那个滑溜至极的山神，老张的神情竟然也罕见地古怪，带着一丝愤怒，同时夹杂着一丝好笑：

“福光那家伙，自从你的俗世身死后，就主动向天庭申请卸职......现在应该在安山给天妖当手下，忠心耿耿地看守安山。”

说到忠心耿耿几个字，老张似乎牙缝都咬紧了些。

李源听了，当即也是面色古怪。

这家伙，莫不是当忠心护卫当上瘾了？代入感太强了吧！

“罢了，不管他。”

“快随吾登天而去，新时代也该揭开帷幕了。”

张天生走在金光天梯之上，一步步消失在人间。

李源也登上天梯，正要离去时，回首再看了一眼矮山上的数座坟头，轻轻摇了摇手，好像正式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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