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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呼吸声，还有窃窃私语。各种小道消息和八卦就这样进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你能看到我?”柳戈听到了智脑的声音。
“是的，智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柳戈问对方。
“我在思考的时候经常会捕获一些外面的意识完整体，有时是蘑菇，有时是鸟兽，有时是人类。”
柳戈凝神看着网络中亮着光的各个节点，说道：“我能听到蘑菇们在说话，她们在你这里寄放了一部分意识吗？”
“你的说法很有趣。严格意义上，不能这么讲，因为这些意识是流动的。你可以细听，有些声音会消失，有些声音会加入，这是一个动态的网络。很多蘑菇们来来去去，我不会阻拦他们。但是事实层面上，我可以强制接入他们的意识。”
“白蘑菇说智脑是整个灯塔最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存在。”
“他夸大了我的能力。我只是承载蘑菇思维跳跃、流动、变异的载体，我能成为指挥中心，但不能成为最高智慧中心。”
柳戈感到奇怪：“如果你不具有最高等的智慧，怎么能做到指挥大家呢？这会给族群带来损失。”
“你以为领导者都是拥有比其他更出众的智慧吗？”
“当然。”
显然，智脑并不赞同，它对柳戈说道：“我认为领导所做出的指挥都是群体的选择，领导者只是顺应民意的工具。”
柳戈笑了，她说：“也许这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有些政策是如此不切实际。毕竟，这一切都是民众自己愚昧的选择。”
智脑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你似乎很不认同这个观点。”
柳戈回应它：“我只是不喜欢你这种说法。我接了你的任务，但是每次执行都看到蘑菇们在搬迁时的抗拒和争斗。既然你颁布了任务，就要承认自己对其负责，而不是说这是群体的选择。”
智脑不回应了。
柳戈有点无聊，她在观察这张网络的呼吸，她还能听到白天的黑心蘑菇在梦中呓语。
“夺回来，夺回来，我一定要夺回来水渠。”这是1号的声音。
“五星好评，我要五星好评。明天要对雁和柳戈更热情呦！”这是蘑菇屋的喃喃自语。
柳戈有些无聊，她在这片网中打了个哈欠，也许她应该脱离智脑回去好好休息。
正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智脑却突然对她开口说道：“你想不想知道蘑菇国所有蘑菇的共同心愿？”
“如何制造出克比？”
“是的。每天大概有37850万个关于制造克比的蘑菇猜想流入我的中枢。”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柳戈问它。
“生灵死后会变成克比进入深渊，我们无法拦截。通过死去生灵的灵魂直接获取克比是不可能的，但是最上层可以通过特殊方式拦截从出口溢出的灵魂碎片。我们因此要在统治者手下乞食，但是蘑菇们对于制造克比存在另一种猜想。”
柳戈十分好奇地听着对方的言论，她想起了黑渔海统领藻的话，藻猜测在173年前，深渊的灵魂碎片不再去往灯塔的出口，而是去往了别处。
克比如何诞生？克比又是去了哪里？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打破灯塔囚笼的关键。
在柳戈全神贯注的凝视下，智脑开口说道：“蘑菇们想到，是不是可以自己碾碎孢子将其投入螺旋灯塔形状的容器中，完成一场类似灯塔世界的物质转化呢？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后鬼在各个完全掌控的灯塔位面设立了母巢中心。母巢中心掌控所有的生育产物，它们一定有用。”
柳戈若有所思，随后问道：“你做过实验了吗？”
“是的，不过失败了。可能是我对灯塔还没有足够的了解。”
“有点残酷。我以为孢子是你们的孩子。当然，你并不是蘑菇，但你是蘑菇的智慧中枢，我以为你会爱惜你的子民。”柳戈感慨道。
“没有办法，资源是有限的。在生存危机下，孢子除了诞生，也可以用作其他用途。”
柳戈突然困意上涌，她因为眩晕扶住了脑额。
智脑意识到了问题：“抱歉，我忘记了不能捕获你的意识太久。你该回去了，不过请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对灯塔有了足够的了解，你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能成功制造出克比，也许蘑菇国可以摆脱皇后鬼的控制，也会给予你丰厚的回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柳戈的意识回到了蘑菇屋沉睡的身体中，她扶着头醒了过来。
仍是黑夜。
柳戈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蘑菇屋在睡梦中的轻微颤动，这颤动连接着呼吸，一起一落间完成气息的循环。外面空气进入蘑菇体内，唤起了能量，生命在寂静中流淌着水珠。
雾起来了。
柳戈透过缝隙看到了茫茫一片白雾。
蘑菇们在渐渐苏醒，也许此刻的智脑中已经满是蘑菇们早起的呢喃和抱怨，那张网一定十分吵闹。
对于智脑的说法，柳戈就像那雾中漂浮着的微尘般轻浮飘渺，她目前找不到可以和智脑合作的机会。
将生命种子粉碎投入螺旋灯塔形状的容器中，再完成一场类似灯塔世界的物质转化。这听起来像是种科学发明，只是这使用的活生生血肉，毕竟孢子也可以成长为具有灵智的个体，严格意义上是和她一样的生灵。
“你醒的很早吗？”雁起身看向柳戈，疑惑问道。
柳戈否认了，她回答道：“并没有，刚刚才醒。”
雁和柳戈打开了蘑菇屋门，一齐向外走去。
此时，一个巨大的白蘑菇又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嗨喽！我亲爱的同事们，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这次我是代表智能来赋予你们更高级的任务，这意味着蘑菇国对于你们的工作十分认可哦！”
白蘑菇的大声言语让雁皱眉，她有些警惕：“什么任务？”
“咳咳。”白蘑菇咳嗽两声，然后放低音量说道：“众生菇的搬迁任务，智脑说让你们试试看，如果成功可以奖励一万个克比。”
一万个克比？她们现在的收入一天才五十个克比。
雁和柳戈都十分惊讶，柳戈问道：“为什么智脑要找我们来做众生菇的搬迁？”
“那当然是难做。啊不对……”白蘑菇又否认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们蘑菇和蘑菇之间总是万千纠缠着的，一个不好就会被骂一族，容易引起种族纠纷。”
“咳咳。”白蘑菇又咳嗽两声，接着说道：“你们是外来种族，没那么多顾虑啦！”
“我们去看看好了。”
雁和柳戈答应去众生菇的地盘看看，但她们心中隐隐预感，也许她们此行会见到蘑菇国中真实微妙又难以言说的社会关系和组织构成。
柳戈总觉得，蘑菇们的搬迁并不是简单的解决蘑菇之间的打架问题，反而像是智脑在不断维持蘑菇们具有一定距离的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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