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舌战

结束了这一顿午饭，林九思随手擦拭着自己手里这把刀，有点挑剔地掂了掂重量之后重新放到了磨刀石上决定再加工一下：“你们这里的肉类虽然质量都挺不错，但还是没有我亲手处理的好。”

“亲手处理？”

“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个人经手过所有流程。”

略微往磨刀石上撒了点水磨着刀，林九思动放慢了一点，看上去颇有一种在打发时间的休闲味道，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里包恩嘴角抽搐：“从还是个小猪仔挑拣出来，养到能吃的年龄，然后亲手宰杀，最后处理各个部位。这个流程仔细算算，我都做了十多年了。”

“……原来如此。”

“说起来算算日子，我最新养的那批林哼哼十世正好是到关键的时候，没想到就来了这里，感觉有点要糟。”

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在学校里养的猪，再想到实验报告林九思不免有些头疼：“还有我的实验报告每个月都要交一次，还好是月中，不然的话我还是以死谢罪算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里包恩摸了摸手里的列恩，开始深切考虑把自己保护对象给暗杀的可能性。

说真的，他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绝对不想。

“从初三开始的吧，中间高三那会儿又去香港又要高考什么的就断了一年，高考考完在大学里就继续申请了。不过说真的，近几年来华国本地猪的问题开始越来越严峻，本地猪的基因不断被同化，农家饲养也开始更倾向于英国的大白猪，丹麦的长白猪，还有和美国的杜洛克猪。基因开始不断混淆，本土猪的种类已经处于一种开始灭绝的状态。”

林九思才不管里包恩那一脸诡异的表情，磨刀霍霍的同时语气愈发沉重：“还好我拼死最后把几只猪都留下了几只，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繁衍起来。唉，整个华国的项城猪定县猪，龙游乌猪和窄勒黑猪都快没了，尹和好歹一直都有留存基因编码才没有彻底灭绝，现在数量比大熊猫都少。”

走到厨房门口的沢田纲吉顿了顿，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解一松，深刻体会到了自家家庭教师想要砍死那位可怜厨师的心情：“林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不然呢，他这德行从初二开始就这样了，学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解一松仿佛是看什么稀奇生物一样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的沢田纲吉，眼神里带着的都是对“外行人”的鄙夷：“你还想听他说什么？现在成华猪的数量也比大熊猫还稀少，为川菜回锅肉的最主要原料已经基本灭绝。别这个表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吃太快长太慢吃没的。另外猪的体脂率是10%，沢田先生您有猪的体脂率优秀么？没有就不要发表相关意见了。”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厨师的想法，真的。

“林九思一直都是猪类方面的权威代表，虽然很年轻但是他着手写的论文已经非常出彩，也发了不少出来。如果您想更多了解一下的话，我也不介意给您送林九思写的《华国猪类情况报告》论文还有他着手修改的《母猪的产后护理新编版》。”

“不用了，谢谢。”

“也是，你们也不需要这个，毕竟世界都不一样了。”

耸了耸肩，解一松瞥了眼跟在他们旁边脸色平静的里包恩，刚想感叹大佬的承受能力就是高，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你的那个印是一只猪的原因？”

“对呀，一松还说我心狠手辣印里都是血泪……”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我懂了。”

解一松点了点头，看着原本背对自己磨刀的林九思那见鬼一样的表情冷笑一声不多说，简单地和里包恩打了个招呼，把好友几次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事情轻轻放过：“离月亮升到最高点还有不少时间，最后一顿晚饭还是可以做的。”

“嗯？”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林九思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好友，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磨刀的动也放缓了不少。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解一松敲了敲厨房没关着的大门，眼睛里流露出了一分旁人看不懂的掂量。

“差不多也是时候可以和我比一场了，九思。”

“比一场，比什么？”

扭过头看着好友的表情，解一松轻笑一声，看着自己眼前这把文武刀，手指拂过刀身的纹路，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多了丝狡黠的意味：“今年五月份你不是要去考麟上么，给你个机会，你来出题，我给你探路。”

“你居然会这么好心？我不信。”

沢田纲吉听着林九思嫌弃的声音以及解一松瞬间黑下来的脸色轻咳一声，扭头看到里包恩的表情立刻闭嘴。好吧，厨师的事情就让厨师来解决。

“你不信我没关系，你信你自己就可以了。既然你不同意简单地比一场，那就舌战吧。”

林九思定定地看着自己好友的眼睛，沉默良久之后笑了起来：“一切无法用言语来达成一致的事情，就用舌战来解决。评委呢？只有眼前这两个人？沢田纲吉和里包恩？”

“还有另外一个。”

里包恩略微拉了拉自己的帽子，扭头看着门口探头进来的金发青年哼了一声：“进来吧，迪诺。”

“诶嘿嘿，里包恩，阿纲……”

“三个了，最低条件达成。”

礼貌性地对着进来的金发青年点了点头，林九思也同样表示赞同。看着两个人的沢田纲吉略微咦了一声，刚才就这么一瞬，他感觉到眼前这两个人的气场好像变了。

两个人都是厨师，都应该是普通人才对。或许他们的体力和刀法都比常人更好，但是对于沢田纲吉而言，那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但是就在解一松提到“舌战”这两个字的刹那，他们的气质，表情，和行为就有了变化。一个变得凌厉，身上仿佛带着高位者的气息，那种高傲也开始变得理所当然。而另外一个一直微笑着的温和青年眼睛微微眯起，表情带上了些许慵懒的态度，偏偏他的眼神无比执着，让人看到就明白他同样认真。

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同样觉得有趣，厨师，舌战，对他来说都是他所不了解的东西。眼前的两个人轻轻给他推开了关闭这个世界大门的一条缝隙，让他见证了独属于“厨师”的战斗。

“厨师的世界里只有厨艺，其他一切事情都是琐碎。”

里包恩轻笑一声，看着两个人注视着对方的样子突然对之后的成品多了点兴味。

舌战，厨师之间的战争，他和自己的弟子一样期待。

者有话要说：

林九思，十年养猪，认真做肉，以慰他养的猪的在天之灵【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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