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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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赖恩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奥德里奇对加布里埃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生日，当时菲茨杰拉德家还居住在王都，因为家族面临危机，祖母借他生日之名邀请了许多权贵，想要借机拉拢。奥赖恩背着管家偷看宴请的名单，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排在最上面的“雷耶斯”。
小奥赖恩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因为要见到加布里埃而紧张。
因为期待见到加布里埃。
作为宴会的主角，加布里埃肯定要邀请奥赖恩跳舞。从宴会前的七天里，他就在控制自己的进食量，每天早晨和中午都只吃一点点，晚上更是一口饭都不吃。晚宴前一天，因为担心自己太过激动而睡不着觉，吃完午餐他走了一会儿就趴到床上闭眼开始睡觉，还因此被父亲训斥是“懒虫”。
生日晚宴当天，奥赖恩一大早便起来了。从头到脚用香皂把自己好好清洗了两遍，穿上很早便已经挑选准备好的衣服，带上华丽精美的首饰......
他一整天都处在激动和紧张中，要不是担心跳舞时没力气，别说吃东西了，奥赖恩恐怕连一口水都不会喝。
月亮终于挂起，盛装出席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雷耶斯身份高贵，在各大宴会上往往都是最后一个出场，哪怕是王宫夜宴也不例外。而雷耶斯家的到来，一般也意味着宴会的正式开始。
奥赖恩期待着，菲茨杰拉德母爵期待着，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终于——
六匹高大威猛的纯色白马踏着刻有花纹的马掌信步而来，镀了一层黄金的华丽马车在菲茨杰拉德宅邸前的灯火下璀璨夺目。车身中央门上嵌刻着威严无比的雷耶斯家族徽章，徽章中间是一只光华万丈，象征着强大的守护的狮鹫，代表太阳的卷边盾上面缀着如海洋般深邃的蓝宝石。
没等众人从雷耶斯家徽的震慑中反应过来，车门便被打开了。里面率先下来一个栗色头发，姿容端庄的侍女，奥赖恩认识她，这个叫埃米的侍女极其受加布里埃的喜爱，无论去哪里，加布里埃都会带着她。
侍女埃米亲切地伸出双手，于是奥赖恩便看到马车内走出一个浅金色卷发，衣着华贵，气质高雅的女孩。
是加布里埃·雷耶斯。
女孩抬起眼眸环视众人，如蔚蓝天空般通透明亮的蓝色眼睛平静无波，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恭敬地低下头。
除了奥赖恩。
他愣愣地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转身伸出手，扶着另外两个金发碧眼的孩子下了马车。女孩和加布里埃差不多年纪，与加布里埃离得很近，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另外一个小男孩只有六七岁，容貌精致，像是橱窗里的娃娃。
他紧紧挽着加布里埃的胳膊，稚嫩纯真的脸上是孩童特有的兴奋。
哈林顿家姐弟和加布里埃关系很好，一个是至交好友，一个是从小便确定下来的未婚夫，三人的身影总是一起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奥赖恩很想直接跑到加布里埃面前，大胆地邀请女孩跳舞，但是那时的加布里埃距离他实在太过遥远，他根本没有那个勇气。于是奥赖恩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与别的女孩跳舞，自我安慰就当是为了让最完美的自己出现在加布里埃面前而提前练习了。
在和今晚的第四个女孩——奥德莉·哈林顿跳舞时，因为知道加布里埃会看向这边，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动作更优美，舞步更加轻盈。
他很想看加布里埃此时的反应，有没有感到惊艳？
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对上加布里埃的视线。
然而那时的奥赖恩再怎么成熟敏感，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终究是忍耐不住，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加布里埃。
却见到高贵孤傲的女孩正轻声劝哄身边的男孩。她淡漠的眉眼此时是那么温柔小心，那是奥赖恩做梦都不敢想的情形。
“奥赖恩少爷？”
奥赖恩猛地回过神，对上眼前那张和奥德里奇相似的脸，心中只感到委屈难受。他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抹笑：“抱歉，是我跳错了。”
一舞结束，奥赖恩的心砰砰跳起来，下面该雷耶斯家的小姐了。
连续跳了四支舞，奥赖恩不仅不累，反而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他好激动好紧张，但他也好幸福！
奥赖恩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像是被一团团云朵包围起来，轻飘飘的，好似要飞到天上。
他干涩的嗓子滚动，咽了一口唾沫，暗道糟糕，水喝少了，他的声音不会变难听吧？
奥赖恩被看不见的针、摸不着的铁链给死死固定在原地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看着加布里埃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繁复华丽的裙摆随着女孩的走动晃来晃去，奥赖恩的心也跟着晃啊晃。
加布里埃·雷耶斯的动作被无限放慢，可是奥赖恩明明只眨了一下眼，就见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加布里埃。
他听见加布里埃平静而温和地邀请自己跳舞，他看到自己无意识地伸出手与加布里埃的手交握。
奥赖恩确信自己的造型很完美，脸蛋很完美，舞步也很完美。唯一的问题是——他全程和加布里埃没有一句交流！
直到晚宴结束，奥赖恩目送三人离去，眼睁睁看着加布里埃柔声向奥德里奇道歉。
那天，他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个晚上。
“迈耶男士和洛尔坎的手艺都很不错，奥赖恩你也尝尝吧。”
含着笑意的女声响起，将奥赖恩的思绪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他淡淡抬眸看向身边气质更加柔和，也更有人情味儿了的少女。
八年的时间不能改变加布里埃对奥德里奇的宠爱，就像八年的时间只会让奥赖恩对加布里埃的爱更加深入骨髓。
他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没有愤懑，也没有男疾男户，有的只是浅淡的不甘和遗憾。
遗憾当年菲茨杰拉德家实力下滑，自己没能成为加布里埃的未婚夫。至于别的更多更浓烈的感情，早已经随着与日俱增的爱意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加布里埃太优秀太耀眼了，奥赖恩只要活在这世上一日，便永远不会停止对加布里埃疯狂的爱恋和痴迷。
或许因为心里脑里都早已经被对加布里埃的爱填满，他竟然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至于加布里埃喜不喜欢他，都无所谓。
只要他能爱加布里埃，这就足够了。
奥赖恩甚至不需要刻意遮挡自己的情绪，他平静淡漠地拿起茶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费鲁克特的手艺确实很好，无论是正餐还是一些小甜品，看得出来男人在这上面确实下了许多功夫。
加布里埃接过费鲁克特热情递过来的甜点，甜点用精致的木盒盛着，外面还裹了一层漂亮的丝巾。她把奥德里奇送上马车，又把甜品盒放到里面的小桌子上，让奥德里奇回去可以分给妮兹特尝尝，她要留下来和费鲁克特说一些事情。
奥德里奇大概是觉得还从这里打包东西回去很丢脸，不情愿地应下，便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加布里埃。
事实上，加布里埃很担心奥德里奇会半路把这盒糕点扔了。
“奥德里奇少爷是不是不太喜欢哥哥做的甜点呀？”洛尔坎担忧询问：“哥哥是不是让加布里埃为难了呀？”
少男满脸愧疚，好像加布里埃一点头称是，就会毫不犹豫替哥哥道歉的样子。
“前面不是，后面也不是。”费鲁克特正在屋里打扫卫生，奥赖恩也要回去，他站在加布里埃和洛尔坎中间，冷漠开口。
洛尔坎一时语塞，转而抬头泪眼蒙蒙地看向加布里埃：“抱歉，是我多心了。”
奥赖恩面色不耐地翻了个白眼，不再给洛尔坎一个眼神，拍了两下加布里埃的肩膀便登上自己的马车离开。
洛尔坎微笑着目送奥德里奇和奥赖恩的马车与远去，看上去心情不错。
今天风有些大，吹乱了少男的头发，他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将有些凌乱的碎发挽在耳后，银铃般的笑声被自由的风送入加布里埃耳中。
“怎么了？”加布里埃侧头看向身旁柔弱漂亮的少男。
少男摇摇头，转身正对着加布里埃。
“我很开心哦。”洛尔坎一双眼睛在有些阴沉的环境中明亮极了，让人心情不自觉也变得好些，他脸上带着欢乐而轻松的笑容：“因为今天和加布里埃在一起很长时间。”
加布里埃也轻笑出声：“我也很开心。”
洛尔坎有些惊讶地挑起眉，似乎没有想到少女会如此直白地和他表露自己的情绪，他今天因为另外三个男人的出现而感到郁闷的心脏瞬间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甜蜜蜜的。他故作亲昵问道：“那加布里埃是因为什么开心呢？”
“嗯......因为你在笑吧。”
洛尔坎刹那间瞪大眼睛，他突然双手抬起捂住心脏后退一步，背过脸去不再看加布里埃。
“洛尔坎？你没事吧？”加布里埃上前一步想要查看少男的情况，洛尔坎却突然捂着红彤彤的脸快速后退几步离开院子。
“噢！不不，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我我我先走了加、加布里埃！”说完，少男便捂着冒着热气的脸颊跑开了。
留下加布里埃一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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