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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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加布里埃惊呼。
女孩大概是一路跑过来，脸蛋通红，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加布里埃。
“咳......咳咳......”沙哑的咳嗽声从地上传来，科鲁兹虚弱地倒在地上，正捂着胸口咳嗽。长发遮掩住女人的侧脸，使加布里埃看不清她的神情。罗娜丽赶忙跑过来，小心地把科鲁兹扶起来。
爱丽丝走近，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加布里埃脸上，让加布里埃一颗心提起来。加布里埃率先开口：“抱歉，爱丽丝，我做不到和学院要求的那样去主动击杀无辜的魔兽。”
爱丽丝就这么看着加布里埃，久久没有说话。科鲁兹看上去很想过来加入两人的对话，但是被罗娜丽恳切地拉住。
过了一会，加布里埃才听到爱丽丝干涩的声音，“奥赖恩刚刚找到我，说你想继续和我做朋友是吗？”
加布里埃眼睫轻颤，目光不自觉看向一旁安静的奥赖恩。奥赖恩抬起沉静如一摊黑水的眼眸回望加布里埃，无声鼓励她说出心中所想。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郑重看着爱丽丝，快速在脑中理了一遍思绪，缓缓开口：“我喜欢你，珍视你，不想失去你，爱丽丝。”想到自己刚刚因为科鲁兹的话而心动，加布里埃有些愧疚，但还是坚定地说：“我能够理解爱丽丝对于魔兽的厌恶，也很同情那些被魔兽杀死的无辜之人，我可以向爱丽丝发誓，绝不会无动于衷看着眼前人被魔兽杀死，但同样的，我也绝不会主动击杀无辜的魔兽。”
“那如果我在你面前击杀所谓的‘无辜魔兽’呢？”
加布里埃楞一了秒，立刻回答：“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别人做什么和我无关。”
“所以说加布里埃你才是最冷漠的那一个吧！”爱丽丝突然大吼出声，加布里埃和罗娜丽都被吓了一跳。
女孩的声音染上哭腔：“甚至科鲁兹都在尽自己所能保护魔兽，加布里埃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你是不是心里想的只有自己，保护人类、不主动杀魔兽对你来说都是随手做的事情吧，因为无论被杀死的是魔兽还是人类，你最多不过是感到遗憾和可惜，但你根本不会体会到我、体会到科鲁兹一样的愤怒！”
“我不是——”
“你就是！”爱丽丝打断加布里埃，她死死抓住加布里埃的肩膀，瘦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加布里埃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
她能无视爱丽丝和科鲁兹偏激的主张和她们相处，本质上还是因为魔兽和人类对她而言没有太大区别。可是对于爱丽丝来说，从小包裹她的幸福被魔兽残忍地破坏，她被迫来到孤儿院后在集体环境中长大；科鲁兹则被母父抛弃，然后在众多魔兽的抚养和陪伴中长大。
而加布里埃，雷耶斯母爵恐怖的控制欲让她从小和外界脱离，她的世界只有萨拉菲娜带来的魔式和因为畏惧她尊贵的身份而机械化行动的人类。她无法像爱丽丝一样产生对人类社会的认同感，也做不到和科鲁兹一起从魔式使手下保护魔兽。
冬日冷风吹动还没落完的枫树叶带来“簌簌——”的声音，爱丽丝枯燥的长发飘起来粘在满是泪水的脸上，还有一些在轻轻摩挲在加布里埃的脸颊、耳边。
加布里埃抬起手，轻柔地为爱丽丝擦干眼泪，将发丝拨到女孩耳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爱丽丝脸颊的冰冷，又认识到原来自己在夏日里冰凉的手指已经变得温热——或许从来都没有改变，只是因为别人的肌肤变凉了。
就像她不会因为风而剧烈翻飞的长发一样。
风在包容她，四季的变化放过她，诞生于自然的小魔兽亲近她。
加布里埃突然想起到达帕罗伦的前一晚，她在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中思考的问题——
小美人鱼为了追求爱情在阳光下化作泡沫，如果那晚的自己也在那近乎永恒的月光下化作了一朵浪花，她追求的又该是什么？
大概是归属于自然的自由吧。
“抱歉。”加布里埃听到自己低柔的声音，她和爱丽丝都心知肚明，她在为她们无法再共同前行而道歉。
爱丽丝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直到她的双臂彻底垂落下去。
因为是朋友，所以她们不会强求对方接受自己的观念。
罗娜丽松开科鲁兹，不敢相信一切会变成这样。她想要去追和奥赖恩一起离开的加布里埃，却被爱丽丝拽住胳膊无法往前一步。
加布里埃在学院里变得沉默多了。她原本话就不多，基本上只和罗娜丽爱丽丝交流，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洛尔坎和奥赖恩经常来找她，她能一整天不说话。
这几天加布里埃晚上一回到家就教妮芙学习怎么控制魔力分子运动的频率和排列速度，争取让妮芙能够在放假前学会可定位跨空间转移魔式。
不得不说妮芙真的很有天赋，像这种一般只有超阶魔式使才能理解的魔式，妮芙能在几天之内就能学会已经超越了上一个有名的天才——萨拉菲娜。
“萨拉菲娜果然在骗你，这不是学会了吗。”加布里埃摸了摸妮芙的头，带着她来到厨房找戴纳要了一块小蛋糕作为奖励。
妮芙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加布里埃还是能够从女孩转来转去的眼珠和轻快的脚步感受到她的喜悦。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吃着为明天画展沙龙准备的小蛋糕。
萨拉菲娜很强大，妮芙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如果萨拉菲娜能够好好教导妮芙，这个女孩将来一定能够成长为很出色的魔式使，说不定还能成功晋级超阶。然而现在的问题就是萨拉菲娜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她每日想方设法丢给加布里埃一些难题，让她研究相应的魔式去解决，自从萨拉菲娜来到帕罗伦，她几乎十天就要创造一个新魔式。
正当加布里埃思索有没有更好的帮助妮芙成长的方法时，香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加布里埃低头看过去，穿着新衣服的妮芙正举着勺子仰头看加布里埃。
加布里埃笑了一下，低头吃下勺子里的蛋糕，“谢谢，不过我不爱吃甜的。”
妮芙睁着一双大眼睛，和加布里埃一起倚着橱柜，青涩的声音响起来：“你不开心，为什么？”
她想起萨拉菲娜那晚说妮芙是个温柔又心思细腻的孩子，此刻内心十分认同。她不知道该怎么把和爱丽丝的矛盾说出来，又担心妮芙也和爱丽丝一样无法难以接受自己的想法。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太多：“没办法继续和两个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
“那你们还是朋友吗？”
加布里埃盯着月光从身后窗户洒进来倒映的影子，想了一会，认真地说：“是朋友，正因为是朋友，所以会尊重对方选择的道路。”
妮芙扭过头不再看加布里埃，而是和她一起盯着两人离得很近的影子，一大一小，她说：“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哈哈。”加布里埃罕见地笑出声，“是萨拉菲娜让你这么说的吗？”
“不是，是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妮芙眨眨眼，身体微微侧到加布里埃前面一点，两人影子挨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这句话没有得到加布里埃的回应，她说起另外的话题：“我想和迈耶男士学治愈系魔式。”
她非常聪明，知道加布里埃有意培养自己，所以并不掩饰自己的愿望，很自然地和加布里埃提要求。
加布里埃目光随意撇到厨房角落里收拾东西的戴纳，想到了明天要来这里工作的洛尔坎。她低头问女孩：“你知道洛尔坎·迈耶吗？他是费鲁克特·迈耶的弟弟，治愈系魔式学的也不错，要不要跟他学？”
她记得之前有听说过洛尔坎是四年级中治愈系魔式学的最好的学员，连特阶魔式使奥赖恩都比不过。
加布里埃担心女孩误会，解释：“费鲁克特——就是在四年级教学的迈耶男士心术不正，你先跟洛尔坎学着，等学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你请别的老师。”她又问：“你听说过洛尔坎吗？”
妮芙摇摇头：“没有。”
加布里埃想到奥德里奇说妮芙平时在学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会埋头学习，也认为她不会关注这些学院传闻。她没再多说什么，让妮芙吃完蛋糕后洗漱一下就回房间睡觉。
她们在圣布雷斯的第一个学期已经结束，本来奥德里奇举办完明天的画展沙龙，几人就能动身回曼多登的。但因为要参加麦克唐纳家举办的晚宴，回曼多登的日程只能再推迟几天。
加布里埃在第二天的画展沙龙结束后，叫住在厨房里打扫卫生的洛尔坎，向他提出了下个学期教妮芙学习治愈系魔式的请求。
洛尔坎原本因为进入加布里埃家当男仆的机会被戴纳抢走而郁闷不已的心情因为这个邀请瞬间变得灿烂起来，他手里拿着抹布高兴地转了一圈，想拥抱加布里埃但担心弄脏她的衣服，于是只是站在哪里看这加布里埃笑。
“我好开心哦加布里埃。”洛尔坎的眉毛因为这个消息开心得弯起来，“能够帮助到加布里埃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加布里埃客气道：“我也很感激你愿意帮助妮芙。”
等送走了满脸笑意的洛尔坎，加布里埃回到客厅就见到了噘着嘴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奥德里奇。
“怎么了？”加布里埃坐在奥德里奇身边，男孩早晨还因为别的男孩们将要到来而高高兴兴的，这会儿突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想来是聚会期间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
妮兹特和戴纳正在院子里收拾聚会后的桌椅，德鲁正一个个把画搬到杂物间里。
“谁惹你不开心了吗？”加布里埃耐心询问。
此话一出，奥德里奇立刻委屈地瞪了加布里埃一眼，嗔怪：“还不是你之前让我接近的那个阿拉里克！噢，他简直和他那个祖母一样糟糕！”
加布里埃虽然每天和阿拉里克在一个教室上课，但是和他并不熟络，不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加布里埃最近总是能够和阿拉里克对上视线。要么是吃饭的时候，要么是路上遇到，甚至有时候加布里埃在课堂上发呆，也能看到坐在前面的阿拉里克转头看自己。
“他怎么了？”阿拉里克的母亲虽然能力一般，风评也不太好，但是他的姨母——也就是阿瑞拉的大女儿艾米丽·麦克唐纳可是个兼具魄力和实力的女人，下一届魔式使协会的会长多半是她的。阿拉里克虽然只是个男孩，但说到底是麦克唐纳家的孩子，奥德里奇多和阿拉里克接触没有坏处。
“我哪知道那家伙犯什么病！”奥德里奇神情不屑，眼里满是嫌弃：“不过是个平民，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有什么好高傲的！”
加布里埃猜到这大概是因为阿拉里克没有和别的男孩一样捧着奥德里奇，让奥德里奇不满意了。
她不了解男人们之间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只是简单安慰：“可能阿拉里克这几天不开心，我们奥德里奇善良又可爱，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奥德里奇刚要开口继续抱怨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睁着懵懂的双眼揪了揪自己的衣袖，随后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当然了，本少爷才不会和他那种没见识的平民计较！”
她笑着摸了摸奥德里奇毛绒绒的金色脑袋，温声道：“过几天还要参加麦克唐纳家的宴会，辛苦你了。”
奥德里奇耳尖红红的，低着头声音极小地回复：“和加布里埃在一起……才不辛苦……”
加布里埃现在虽然和爱丽丝与罗娜丽不怎么说话了，但三人之间相处起来并不会觉得尴尬或无所适从，因此加布里埃在学期最后一天特意邀请两人一起前往麦克唐纳家。罗娜丽自然立马答应下来，爱丽丝也没什么情绪地“噢”了一声，于是三人就约定好在圣布雷斯碰面，乘坐加布里埃的马车一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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