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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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话说贾敏祭礼之后，第二日林海就郑重责问了贾琏有关人参养荣丸之事。
“姑父，这……这事侄儿真真是不知晓。定是……定是府上的刁奴以次充好，毁了祖母一片慈爱之情。”
贾琏面色青白，将这事全推府上奴仆。
林海也没准备拿这事做多大文章，不过是前日收到贾母那封拿着孝道变相要挟黛再去贾府教养信件后的无奈之举。这林府上上无长辈教导、下无姊妹扶持，就黛一个女娃儿确实不像样，不过再差也好过去贾府那虎穴之地。
林海自那封书房密信后就细细派出了心腹去京城查探。这一查就犹如揭开了云雾，贾府就是个漏洞的筛子，什么信息探听不到？原先不过是尊重丈人家罢了，想来丈母娘定不会错待唯一的外甥女。
不想……
“儿这次归家有感医药之道高深，爱上了医道。林府的姑娘又不必为杂事操心，喜欢就学着吧。恰好府上有一对医术极好的老夫妇，儿已经拜其夫妇为师。这次儿就不随你入京了，想来学上个一年半载有所成就后再让母亲高兴一二。”
林海腹内思绪良多，说出的话却依旧谦逊，仿佛真信了贾琏那推脱之词。
贾琏能如何？只能诺诺点头。
这日一大早，林丛舟就带着一大车回礼送贾琏至南门码头。
“好表弟，年后得空定要来京城一游。况且老祖宗也念着林表妹与你呢。”
临上船前，贾琏还不忘做最后的挣扎，回京亦好交代。
林丛舟满目含笑道：“自当要拜见外祖母呢。”
目送官船起航，林丛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收敛了虚假笑意。车行半路，突闻一阵喧闹声，车夫反应不及使得马儿惊了一下。马车内林桃扶稳了少爷，冷着脸拉开车帘一把收紧了马儿的缰绳，稳住马儿。
“臭小子，你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路上，一个精瘦的汉子骂骂咧咧，手上拿着一根小孩臂儿粗的棍子一下一下击打着。
被打的小男孩不过十多岁，尽力遮掩着自己脑袋，缩成一团。望向那施暴者的眼神却凶狠如狼。
“父……父亲……”女孩低低地哭喊道：“饶了……饶了哥哥吧……”
原来在一旁墙角，还有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穿着一身粗麻布衣，怯弱说道。细看那女孩面容，小脸白皙、扎着羊角辫、额间还有一抹美人痣，对比那形容猥琐的施暴者怎么也不像能生出如此俊俏的丫头？
“你这拐子，等……等小爷……”棍棒下男孩言语未尽就被打得晕了过去。
围观百姓自然也听得那声控诉，可惜都是平明百姓如何敢招惹拐子，不过是可惜几句渐渐散开。精瘦男子一脸晦气，指着小丫头说道：“把他给我拖回家
，居然敢跑……”
突然握着缰绳的林桃飞跃而起，乌黑的匕首突兀横指猥琐男子的喉间，双眼恳求地望着马车方向。
还未散去的百姓又一次围了起来，观看这一变故。
拐子惯会欺软怕硬，见用凶器抵着自己性命的小孩衣着光鲜，更不用说那马车大气华丽，深知不敢招惹。两股颤颤道：“爷、小爷饶命！”
马车内，林丛舟深知小桃子的心结。小家伙幼年被拐，受尽拐子折磨两年后才意外被自己救了下来，这会儿又看到拐子恶，没第一时间痛下杀手已是克制。
“小桃子，把那拐子交给何伯。再把哥哥、姐姐扶马车上来。”
林丛舟已掀开了车帘，自然也看到了那对兄妹的好模样。没了大人在旁，这般模样的兄妹就算离了拐子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赶车的何三正为刚刚马儿失控自责，听得少爷未多责怪，立马上前一步拉扯着拐子往衙门方向走去。
林桃将晕倒在路上比自己还高上几分的男孩扛在肩膀上，安置在少爷旁边。至于缩在墙角的小女孩，虽怯弱但见这几日护着自己的哥哥在人家马车上，也颤着身子跟了上去。
少爷不过是去码头送客，回来时车夫就变成了林桃这小孩，马车上还多了两个衣衫褴褛、满脸青肿的小孩，其中一个还晕着呢。
霎时，林府管家林福的脑袋壳子又疼了。
哟！这都是些啥事哟？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林福再脑壳子疼，事关林府少爷也不敢不上心，可惜林桃历来冷面只听少爷的话，林福才使唤不动呢。幸好何三将拐子交到府衙就匆匆赶回了府上，详细将这一拐孩子事件述说了一遍。
得，啥也别说了，先给衙门内上值的老爷报个信，再请个大夫上门诊治一番。
说到请大夫，林福又退缩了。毕竟这俩月林府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就是从大夫那起的头，现如今外头的大夫再难进林府大门一步了。
“快！去请白老大夫来。”
梅峰院内，晕倒的男孩被安置在林桃的屋子内。随同一起的女孩居然未被林府这高门大院给吓着，行动间还颇有礼法。
“哥哥，听说你请了师父诊治，是身体又不舒服吗？”
拜师后，黛就尊称白老夫妇为师父、师娘。银杉婆婆临老得了这么一位乖徒弟，简直是当闺女一般疼爱。这日日药膳投喂下，黛的小脸都丰盈了不少，面色更是红润光滑。
至于所中之毒，因是胎内带出来的，就算是白老夫妇也只能徐徐图之。
林丛舟见黛走得急，额间的鬓发松散了开来，一个眼神斜向紫鹃与雪雁俩人。心中暗道：妹妹身边确实还需要再安排两个得用的大丫鬟。
紫鹃与雪雁一惊。特别是紫鹃，那日差点就被黛遣送回贾府，最近最是兢兢业业就怕再被姑娘嫌弃驱赶。
“路上捡到一个孩子受了点伤，传话的人口舌不清倒让妹妹担忧了。”
林丛舟说着扶着黛坐上了软塌，大丫鬟绿梅恭敬端来一碗甜汤。
“妹妹试试这丫鬟的手艺，看看可还看得上吗？”
林丛舟亲自将勺子递与黛，含笑说道。
黛知晓不是自家哥哥身体不适，当下安心了。也不与哥哥客气，舀了勺红豆酒酿汤喝了起来，甜滋滋的味道，黛的眉眼间立刻写满了欢喜。这一段时间，师父开的苦药汁子都快赶得上一日三餐的频率了，这会儿吃到这酸甜味，自然是欢喜。
“妹妹喜欢这丫头的手艺倒是这丫头的福气，今儿个你就跟着妹妹回兰伽院伺候着吧。”
林丛舟语态平常的对着绿梅吩咐道。转头又与黛说道：“绿梅这丫头痴长了几岁，妹妹就留在身边当个厨娘可好？”
黛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绿梅煮的红豆酒酿汤确实味道好着呢。
这番决定下，心下最忐忑的要属紫娟了。贾府时，自己是姑娘身边第一得意人，来了林府不说与父母兄弟分隔两地再难相见，这会儿难道连大丫鬟的位置也保不住真要被赶出林府了吗？
紫娟的惴惴难安林丛舟尽收眼底，想到最近密信上所述紫娟那点小心思，若非不能凭着一点子揣测就打了贾母的脸面，早在妹妹发话赶人那次就遣送回贾府了。
花厅内兄妹间其乐融融，直到白老抚着胡须瞪着眼急匆匆进来。
“白老。”
“师父。”
丛舟与黛起身招呼道，白老对林丛舟这惯不配合的病人是没啥好脸色的，不过对自家徒弟黛这娇俏听话的女娃娃就另当别论了。这不，听到有黛在场，立马的换上了一副自认和蔼的神色。
“黛也在啊，最近晚间还咳吗？”
紫娟正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呢，听到白大夫问话立马抢着答道：“姑娘已经好几天没有犯咳疾了。”
林府的规矩自来没有主子未语，下人聒噪的份。林丛舟静默不语，堂屋内伺候的丫鬟也一点子声响不敢发出。
“紫娟，回兰伽院一趟把匣子里那只荷包拿来。”
最终还是黛出声道。
紫娟咬着唇行了礼快步向着兰伽院走去，这一来一回没个半炷香是回不来的。另一大丫鬟雪雁自诊出黛中毒后就沉默了起来，日常也是一副锯了嘴的葫芦模样。
“那孩子伤得怎么样？”
林丛舟见妹妹已经把紫娟给打发出去了，留下的雪雁又是林府家生子出身，自贾府归来后被敲打了几次，对黛忠心已然得了林丛舟认可，故不避讳了。
白老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挥毫泼墨写了张方子：“按这方子抓药先喝上三剂，那小子伤得比小桃子当日轻多了，保证不留后遗症。”
“对了，小桃子呢？”
白老写完见林桃不在林丛舟身旁，不禁好奇道。
“刚刚林川来消息，说那拐子在下河村有个据点，里面还有十来个小孩。林桃不忍心，我让林川带着他一起去那下河村看看。”
白老知道林桃来历，见此也不再多言。倒是黛对哥哥身边这个小护卫有些好奇，比自己还小的年纪，居然能高来高去穿梭林府。怎么？也是被拐的可怜孩子吗？
“在想什么呢？”
林丛舟见黛又满面忧思，知晓思虑繁多不利于身子康健。故而一指轻点上黛的额间，笑着问道。
黛假意怒道：“哥哥～～”
林丛舟举高双手投降：“妹妹我昨儿刚得一架小水车，有趣的很，待会儿就带回去赏玩一二。”
黛满足了，见紫娟恰好匆匆跑进来，状似随意道：“昨儿个妹妹也做了个荷包，哥哥随意赏人吧。”
林丛舟如何真敢把这绣了几丛傲然绿竹的荷包赏人，接过后立马挂在了腰间并不住显摆：“好看，这配色适合我，妹妹手真巧……”
一连串彩虹屁下，黛一脸得意地带着丫鬟绿梅及一架小水车满意地回了兰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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