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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果，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我以前是干过私家侦探，但我早就转行了，跟以前的同行也都没联系了……””纪磊的语气很无奈，“你要是真想找他，直接找秦家的人不是更方便？那么大的家族，人脉多广啊。”
电话那头，纪小果也逐渐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
“哥，你不知道，我做秦总秘书这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要害秦总的人，这些人大部分就是秦家本家出来的。这件事我也就给你说说，我们这边都把消息压着呢，眼看都半个月了，还不知道能瞒多久……”
纪磊接过江盛递给他的关东煮，放在前台桌子上，往里头猛挤番茄酱：“不是我不想帮你，哥也实在是没辙儿。我看啊，你就在公司好好等着，说不定哪天你们这个秦总就自个儿跑回去了呢？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妇女儿童的，没人拐卖他。”
“……我找你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纪小果有点无语，“行了，不跟你说，我继续加班了。”
纪磊拿起关东煮吃了一口：“这个点儿还加班？你们公司这么恐怖，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干的吧？”
纪小果块：“……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着急把秦总找回来！！”
那些积压着无法决策的重要文件都得他们这些秦恪的心腹管理层连夜加班讨论，这些天公司的高管们人人都像是被赶着走的尸体，就靠着工资卡里的这口仙气儿吊着。
程磊看着挂掉电话，端起关东煮嗦了口汤，浑身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面前的便利店店员突然开口：“您朋友这个时间还在加班？真辛苦啊。”
程磊摆摆手：“不是我朋友，是我弟。我早就跟他说过，大公司也没什么好的，秦家……就是那个晟荣企业你知道吧？我弟可是他们那儿大老板的秘书！一年拿的钱够我挣十年。但是吧，三百六十五天加班，赚得再多也没地方花。”
店员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是这样，还是自由职业比较轻松。”
程磊也笑了：“是吧？我也觉得，我现在就是自由职业，想去哪儿去哪儿。钱呢是少了点，但是身外之物嘛，够花就行。”
他似乎还想再多唠几句，但江盛的态度渐渐变得比较平淡，不太想跟他多聊的样子，程磊便兴致缺缺地捧着关东煮离开了。
江盛望着他走出便利店的背影，心想，这四处漏风的嘴巴子，怪不得转行。
——秦恪失踪了。
他在便利店打工了这么久，没等到江泽海，倒是等到了这么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江盛甚至揣测了一下会不会是江泽海干的，这人肯定恨毒了秦恪，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一炬，江泽海恨不得把秦恪千刀万剐。
但江泽海既然都沦落到苟且偷生，不可能有手段去袭击秦恪，更没法把一个大活人藏起来。
至于秦恪是死是活，江盛也并不关心。
除了秦恪是导致他不得不替父还债颠沛流离的直接凶手外，秦恪这个人，他也一点儿都不喜欢。
对他而言，秦恪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这种不追随父辈经商的“玩物丧志”的二代，最讨厌的就是秦恪这种教科书模板一样一本正经的家伙。
江盛从小就在各种公众场合听说过秦恪的名字，什么品行好长得好，成绩从没掉出过年级前三，还拿过七八种体育竞技项目的金牌，从头到脚都是完美无缺的。
在秦恪20岁开始接手秦家之后，不管秦家内部斗得有多么如火如荼，但整体的实力却节节高升，直到今天成为金融圈一霸，手脚从b城延伸到全国。
而他能做到这一切，仅仅花了不到八年的时间而已。
他知道江泽海对这一切嫉妒得快疯了，江泽海自己人到中年，不知道还能再奋斗多久，有一段时间他估计是被秦恪刺激狠了，开始使手段想逼迫江盛去退学考金融专业，盼着江盛能继承他的公司，有朝一日也把江家发展成比肩秦家的规模。
江盛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是同意去他们公司实习，然后在实习第一天就趁着江泽海开会，用董事长的内部账号给全体员工发了一条放假一天的通知。
后果是他被江泽海私下里抽了个半死，但此后江泽海也没再逼迫他了。说到底比起子承父业，江泽海更想要亲自实现他的野心，更何况他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江盛这个儿子。
“小江！我都做完了！”
秦杉从仓库里走了出来，江盛看见他才想起自己的蛋羹还没吃完，便把最后剩的一点儿吃掉了，碗重新放回饭盒：“你拿着蛋糕和饭盒回去吧。娟姐说明天早上八点上班，我下班回去正好喊你起床。”
娟姐就是齐不才表姐，全名陈娟，非常的人不如其名。
秦杉眨着黑亮的眼睛盯着他，唇微微抿起，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犹豫不决。他本身长相是偏沉稳英俊的风格，剑眉星目，比正常人还要黑的眼睛往往还会显得人深沉冷峻，但这么一张脸搭配上秦杉的气质，就从德牧变成了金毛。
江盛受不了被他这么看着，总觉得自己跟亏待了他一样。
他问：“还想干什么？”
秦杉鼓起勇气，问出纠结了一天的问题：“你有没有看我发的消息？”
江盛愣了下。他想起那个电话手表的聊天app，打开一看，秦杉居然给他发了一百多条新消息。
“店里有好多花，好漂亮。”
“娟姐教我认识了很多。”
“小江喜欢花吗？”
“喜欢百合花吗？喜欢郁金香吗？喜欢玫瑰花吗？”
“好饿。好想吃饭。”
“娟姐同意我多吃一盒饭！还说不够问她再要。”
“娟姐说我像他儿子。”
“饭好好吃。”
“好想跟小江一起吃饭。”
……
打工的一整天，只要有休息的空隙，秦杉就一直在给他发消息。
成年人的手指太宽，不方便打字，他只好一笔一划地用手写，将自己一整天经历的事情，流水账一样地写给江盛。
江盛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像是收养的小狗叼来了乱七八糟的花瓣和石子当礼物，明明没什么用，攒多了还没地方放，但还是会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动了一下子。
他划完了消息，放下手机：“上班时间就好好上班，帮娟姐干活儿，别总是发消息。”
秦杉低下了头，他抱起饭盒，轻声说：“小江觉得我很烦吗。”
江盛：“嗯，很烦。”
秦杉更难过了，他觉得自己今晚要睡不着了。
江盛：“所以，每天最多发二十条。”
秦杉猛地抬起头：“嗯？！”
小江……同意自己发消息？
秦杉的脸微微发红，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凑近江盛，“那小江会回复我吗？”
江盛总觉得有隐形的热气就要喷在自己脸上了，他推开秦杉贴过来的脑袋：“看心情。快点回去！”
秦杉很开心，抱着饭盒从便利店离开时，连背影都透露着雀跃。
只要江盛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他就会从头到脚都变得轻飘飘的。
这一定是小江的魔法。他想。
-
“让我选角？”
办公室里，银发的少年摘下墨镜，懒洋洋往懒人沙发上一倒，瘦削身形顿时被沙发吃了一半：“为什么让我选啊？这不是选角导演的事儿吗？”
经纪人解释：“这个男四的位置比较特殊，他是你戏里一个比较重要的对手角色，戏份不多，但大部分都是跟你这个男主同框的画面，所以导演那边想听听你的意思。”
少年打开游戏，俊秀的面容上写满了无所谓：“同框就同框呗，我又不怕别人抢了我的风头。”
经纪人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但现在暂定的这个演员，长相确实有点太出众了……明光，你再好好看一下。”
选角是个技术活，既要选符合角色的演员，又要照顾到主演，不能太出彩压了主角的风头。特别是需要同框的演员，有些配角甚至会在一些特定的镜头“让妆”，意为刻意把妆面画丑来凸显主角。
秦明光瞥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少补了两个兵。他颇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这谁啊？眼睛长得真有记忆点，这么漂亮。哪个公司的？我没见过啊。”
“个人演员，没签公司，之前一直在当群演。”经纪人说，“我们也有联系过他，但他目前似乎没有想签约公司的意思。”
“而且有小道消息……你知道邵然拍的那个网剧吧。他在里面参演了一个小角色，但不知道怎么的在片场跟邵然闹翻了，邵然威胁b城的剧组都不许给他角色。”
秦明光立即精神了，一拍大腿：“那还犹豫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不喜欢邵然那个小贱人，他就是我素昧谋面的亲生兄弟！”
经纪人无语：“……行，那我去给导演说一声。”
秦明光笑嘻嘻地重新拿起手机，瞳孔地震。
哪个天杀的拿了他的人头？！
经纪人出门打电话去了，秦明光一套操作猛猛拿下双杀，正优哉游哉地逛着对面的野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秒挂掉，对面又打，秦明光不耐烦地挂了几次，最后一次终于接了：“谁啊我打游戏……小果哥？有事儿？”
秦明光没骨头似的身子终于坐直了。他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我哥他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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