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仍是——生不由我，活也不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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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间内一现身，一声碎响，衣衫尽除，接着便神色凝重冷气摄人的朝着浴室走去。

长三米宽三米的淋浴间内有一个圆形的大浴缸，而此刻坐在浴缸内的无时季双眼紧闭，身子下沉，慢慢的半个身子被浸入了冷水里，同一时间，整个淋浴间的顶端开始整齐划一的往下落水。

就像一场染了寒霜的瓢泼大雨，不留情面的砸在了他裸露的肌肤上。

还好，落下来的水没有他冷。

食指轻轻点了点水面。

水开始一点点的升温。

今天的心情有些沮丧，确实应该用点温水来安抚一下。

可直到温度升到浸的他肌肤生疼，仍是觉得浑身寒冰刺骨。

脑海里突然有个人的影子一冒。

竟然有点想念那个人身上的温度了，那个很矛盾的温度。

既霸道的像烈日下的岩浆，又温柔的像细雨后的春笋。

对他来说却是刚刚好。

无时季的思绪被迫暂停，蹙眉，摇了摇头：他是自己的克星，再冷也不能靠近。

对了，今天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是自己。

果然，被锁了那么多年的记忆，若不是刚才又看到，差点就相信自己就是个一片光明的神了。

原来，就算把自己冲刷了千遍万遍，去皮剔骨，搓碎揉烂再慢慢拼凑，就算加上了神的光环，也仍是掩盖不住自己用杀戮与白骨塑造起来的肮脏又腐烂的恶魂。

就算他想忘，也一定会有人来帮他记起。

人也好，神也好，世间的万物，心--总是让他捉摸不透。

一边教导他要放下杀戮，一边又引诱他去实行杀戮。

所以，他用了一千年在制造杀戮，又用了一千年被强压正义的去磨平杀戮，直到现在，又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的在忏悔杀戮。

可这一切的源头明明是他们，他只是那个屠戮战场的产物，他只是服从了自己的欲望，服从了那自诩正义的指令。

他已经不是刚刚塑成肉身，无头无脑的侩子手，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善恶之分，已经知道何为杀，为何杀，知道如何控制情绪，如何收敛残忍。

可最终--仍是身不由己。

从没有思想的侩子手，变成了那人最得意的兵器。

兵器毕竟是越磨越锋利的，直到锋利的快要控制不住，所以只能摧毁他，既然毁不掉，那便让他去承担所有的罪责与惩罚。

像现在，被困一隅。

折了翼又落了网的鹰，再视苍穹，徒留悲悲与戚戚。

雨瀑下的无时季又往下沉了沉身子，水面快要没过他的下颚，眼眸低垂，看不出喜悲的面容中生出了几分厌世的颓唐与暗淡，碎音呢喃道：

“仍是--生不由我，活也不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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