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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刃没有理由不答应，退一万步来讲，安托万才是他们之间做计划的那个，他就算提出异议，结果只会是被一票否决。
不过，去纯美教会并非当下之急，两人得先去巴卜餐馆帮忙。
似乎是昨天安托万在餐馆工作的消息传了出去，今天餐馆里的食客来得格外多，哪怕有刃的冷脸相待，还是不断有村民从各家闻讯赶来。
“总感觉是帮了倒忙啊。”
传菜的间隙，安托万和刃擦肩而过，小声抱怨道。
他刚刚从后厨出来，看到写有点餐的小纸条已经积压了十五六张，巴卜夫人一个人照顾五个灶台，还要在干净餐盘用完的时候临时分出一部分时间去洗盘子，已经忙的昏头转向了。
刃对此深有同感。作为直面客人的一线服务员，他已经见识了好几个为了见安托万而在点餐上动歪脑筋的家伙了。
不像正常人点单都是一口气点完，那些村民刻意把菜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独立单子。刃刚刚送完这桌的菜单，绕了一圈又遇到那人要加菜。
单桌的追加单越多，店里的翻台率就越低，眼见着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店内还是一副悠哉等菜的氛围，刃终于忍不住了。
“你去后厨帮忙。”
在安托万第三次被同一桌人叫去催单的时候，刃一把抓住小孩，把人往后厨一推：“前厅我来。”
说完，转头就拒绝了一个要追加点单的顾客：“你已经加了三个大菜了，吃不完的话我会用剪刀剪开你的喉咙把菜塞进去。”
“……哈哈，好凶残啊，刃。”
看着那个顾客瞬间噤声，安托万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我就去后面帮忙啦。你可别真的动刀啊。”
他拍拍男人的胳膊，给他刷了一个安抚效果的同谐技能，一溜烟跑去了后厨。
虽然现在还是春天，但餐馆的后厨却热得宛若蒸笼。安托万一进去就被热浪冲了一脸，只是走到水池边的几步，就让他的下颌淌下了汗珠。
巴卜夫人当然不会让他切菜烧饭，于是洗盘子就成了他的工作。
餐馆里的客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过分行为逼走了安托万，渐渐的，送进厨房的单子开始变少、变整。
刃的动作很快，一边送单子还能一边收盘子、传菜。不一会儿，后厨的水池里就堆起了成堆的脏盘子。
“今天的客人可真多啊。”
安托万一边长吁短叹，一边苦哈哈地刷盘子。但他的动作实在太慢，往往是刚刷完一个，就会有两三个新的被放进来。
积压起来的餐具塞满了水池，就只能往一旁的料理台上堆。盘子叠碗、碗里扣杯子，杯子上又罩着盘子……
锅碗瓢盆建造出一座危险的高楼，只肖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打破期间微妙的平衡。
终于，在一个小勺子被塞进两碗间隙的时候，“哗啦”一声——
正在外面忙着收桌子的刃忽然感到右臂传来一阵裂痛，他手下意识地一抖，一个盘子就这么摔在地上，裂成了三瓣。
周围的顾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而目光中心的刃却对他们的观察毫无感觉，他愣愣地转动手臂，将疼痛的地方凑到面前。
不知为何，在他感到疼痛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红痕。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只是一道带着痛感的痕迹。
这是……
刃忽然反应过来。
他迅速转头，视线扫过店内的客人。在确认没人露出异样的表情或者痛呼出声后，他迅速跑到后厨。
果不其然，后厨一片混乱。
五个炉灶孤零零地在那里烧着，本该在前照看的巴卜夫人正一脸焦急地蹲了下来，她的眼前，安托万一脸痛苦地捂着胳膊，有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滴滴答答地在地面瓷砖上积出一小洼。
水池里、操作台上散乱着大片的碎瓷，有几块看上去像是盘子一样的碎片边缘沾着血，裂在安托万的脚边。
事情的真相一目了然。
听见厨房门口的动静，巴卜夫人立刻抬头。
“刃先生，”女人焦急地向他招手，“你快过来按着他的伤，我去找医药箱。”
不用巴卜夫人安排，刃已经迅速上前。
女人见状，立刻起身让出位置。
在巴卜夫人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刃留心瞥了一眼她的胳膊。可惜在后厨忙碌的巴卜夫人穿的是一件长袖，并没有将手臂的皮肤裸露在外。
收回视线，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抬起安托万的胳膊，将自己的手按在对方的手上。
“按紧。”他说。
“嗯。”
小孩皱着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应声。
过了一会儿：“有点疼……”
刃：“伤口很大，疼正常。”
“不，我是说你按得我有点疼。”
安托万小声道：“感觉胳膊要被你捏断了。”
刃无言几秒：“按压止血。”
“好吧……”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蹲了一会儿，小孩忽然又细细地叫了一声：“腿，有点麻了。”
他流的血有点多，在地上蹲久了，很快就感觉腿上渐渐生出了麻麻的感觉。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一直蹲着啊。
完全忘了自己是因为疼痛所以下意识蜷缩起来，安托万开始尝试起身。
刃配合着他的动作抬臂，另一只空着的手顺势环到小孩的身后。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小孩站到一半忽然腿一软就要摔倒，刃急忙收手，将人搂住。
两人的脚下都是碎瓷片，要是这么摔下去，小孩怕不是要被扎出一屁股血。
厨房里也不是没有小板凳，但距离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远。想着一会儿巴卜夫人就会提着药箱过来，刃觉得没必要冒着伤口扩大的风险去取凳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小孩现在的姿势。
安托万被刃搂住后腰撑起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爬满了一种名为“血脉不合”的小虫子。胳膊在疼，腿在麻，连带着腰后的翅膀似乎也开始一抽一抽的发难。
小孩看着眼前自己造成的一片狼籍，忽然觉得鼻子也有点发酸。
他别别嘴，试图缓解心中的憋屈，却突然被一个力道拉着往下，坐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
“嗯？”
安托万低头一看。
“啊——”
不知何时，刃由单纯的蹲下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一边的膝盖磕在唯一一小片干净的瓷砖上，另一条腿则呈直角支起。
而他，正由刃带着，坐在他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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