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毒无情3
五毒林到了夜间，妖气冲天，已恐怖十分。
此地的妖气似乎一日强于一日。
昨日江雪禾和缇婴初入五毒林，夜间尚没有这么多的怪物。但此夜无雨无云，满林萧瑟妖影不绝，从黑暗中冲撞出来。
他们手捧沾血的红嫁衣，往闯入林的人身上披去。
又有花轿停在荒草间，被怪物们扛在肩上，四处巡逻。
怪物们皆是一团昏昏影子，双眼无瞳，踩地如踩高跷。
他们唱着歌：
“红绣鞋，血嫁衣，哭爷娘。坐花轿，颠一颠，山路崎岖夜又长，新娘莫要回头看……”
缇婴惊骇地望着他们。
她被身上披过来的嫁衣捆住，半晌动弹不得。
而她挥出去的符菉沾在妖怪们的额头上，燃着幽蓝火苗。正统道家法术，轰然吞没了数名妖怪。其他小妖却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仍托着嫁衣、绣鞋，将缇婴向花轿的方向推。
只要不是鬼，缇婴就不怕了。
缇婴不喜欢所有与鬼有关的法术。
陈大在鬼火重重的密林中逃跑，那些怪物的桀桀笑声，让他骇然欲昏。
陈大猛地呼救：“救救救救命——”
陈大话没说完，就被风帽少年提了起来。
小师妹在那里。
林风很冷，风帽吹拂。
他被一条藤蔓绊倒，扑倒在地。回头间，怪物们向他冲来。
眼中无瞳的人形怪物们眼看就要抓住陈大，一道青色光飞旋着，极迅捷地在半空中一勾。
她虽势弱，可她不要命呀。
但是眼下这些妖怪想杀她，也别想从她手里讨到好。
陈大睁大眼，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挡在了他与妖之间。
在入五毒林的第一日，她救自己和江雪禾，用的就是这门术法。用完之后，她脱力晕倒，还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
一根瘦长苍然的手指点在缇婴额心。
缇婴所有的法器、符纸、奇宝不要命地使出来，和这些纠缠她、非要把她往花轿中捆的妖怪们周旋。
那人背身，风帽在夜风中徐徐飞扬，却将周身裹得十足严实。
此人名唤陈大，是山下一猎户。
陈大只能看到那人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什么，就将妖怪全都斩杀。
少女施力，一脚将那些想捧她脚穿绣花鞋的妖怪们踹开。
缇婴心狠，即将施法和这些妖怪同归于尽时，清风徐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后，面上、衣上沾满湿泥。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血色嫁衣，以及妖怪们手捧的挂满青苔的绣鞋——
缇婴面白如纸。
江雪禾看到了妖气突然炸开的地方，在深夜中，如同幽火吸引着暗处的一切魑魅。
陈大心中乱猜，冷不丁见风帽男子向他的方向偏了头，似在打量他。
身后妖怪们追赶着他。
但她睫毛低垂时，猛然发觉地上摇晃扭曲的影子——这些不是鬼，只是妖。
那人的动作既快，又优雅，必然是……传闻中的仙门弟子了。
陈大吞口水：“仙人……”
缇婴：“啊啊啊恶心死了！”
——
缇婴与妖怪们斗得你来我往之际，一个少年在林中跌跌撞撞地跑。
青光如剑，无声无息穿过妖怪们的胸膛。前仆后继的妖怪们被定住身形，然后在空气中炸开，化为烟雾消失。
“大梦咒”。
这是她召鬼御魂最厉害的术法，也是她最不喜欢用、用起来就不舒服的术法。
他们欺她弱，她就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少年身形如鬼如仙，提着一人在林中穿梭，瞬息间已离地三丈有余。
嫁衣捆得缇婴挣脱不得，她五指却快速掐诀，在一个妖怪冲来抓她手时，一层黯淡的符印向妖物身上打去。
歌谣声在耳边时远时近，师兄冰凉的衣袖落到女孩脸颊上，清簌簌的，宛如飞雪。雪是浮动的，时浓时淡，风一吹，便消了。
她越打越吃力，而敌人无穷无尽，眼看自己要打不过了，缇婴闭目，便打算拼一把，用出自己最厉害的那门法术——
那些妖怪们没有痛觉，层层叠叠扑向她。她凭着三脚猫功夫，越打越生气，越生气越要打：
风帽少年却抬眸，向深林中一个方向看去——
少年缥缈诡谲的功法，让陈大害怕又兴奋：果然是遇到仙人了吧！
——
缇婴法术实在很差，符菉效力也有限。
缇婴灵台一清，醒过神来——
风帽少年抬手画了什么咒，往周围妖物身上拍去。同时，他抓过她的手，带着她与自己另一手提着的陈大，逃命去也。
——
半个时辰后，三人寻到了一安全的山洞休息。
缇婴咬破手指，黑沉着脸，边想边画，画好了不那么熟练的符咒。
妖怪们还在山林间徘徊，她的符咒贴在山洞四周，应该可以帮他们熬过今夜。等到天亮了，妖怪的法力弱了，才有机会。
缇婴画好符，走进山洞。
江雪禾早在她转身的时候，便看出这小师妹心情不佳。他并不招惹她，安安静静地靠着山壁而坐，等小师妹走进来。
江雪禾安静，他带回来的陈大却不合时宜地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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