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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太上皇这话，赵鼎突然沉默了。
看来太上皇并不似他心目中那样冷酷无情，竟然想到过补偿自己的母亲。
“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母亲不过一个普通妃子，没有什么势力，对你帮助不大，这么做值得吗？”
太上皇颇为自嘲地笑了笑。
“这世间太多事，哪有值得不值得一说，只要心中认为值得，去做就是了。”
“而且你母妃的死我亦有责任，心中常怀愧疚，自然想着补偿。”
提到这件事，赵鼎不由得失态了，神色变得激动。
“这么说来我母妃的死是有蹊跷的，我就说吗，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生产后不久忽然死去。”
“明明她已经挺过了生产这道鬼门关，接下来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从前的我实力弱小，就连自保也是件奢望的事。现在我实力强大起来，甚至能睥睨天下，我一定要给母妃讨个公道，为她复仇。”
看到赵鼎这副激动的样子，太上皇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一个孩子自幼长在深宫之中，由宦官、宫女抚养，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虽然生于最富贵的皇家，可实际上未必能有平民百姓幸福。
“太上皇既然知道我母亲的死有蹊跷，内心也有愧疚之感，为何不替她复仇，偏偏要拖到二十年后告诉我。”
赵鼎找到了太上皇言语中的一处破绽。
其实太上皇也颇感为难，他何尝不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呢，可即便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也不能事事都随心所欲。
他的确有言出法随的威能，可若惹恼他的人是亲近之人，难道也要动用这份威能吗？恐怕过不了多久他这个皇帝就会变成孤家寡人了。
“因为向你母亲动手的人乃是太子的母族，在二十年前，朕新登帝位不久，又因屠戮过重的缘故不得朝野人心。所以十分需要太子母族的帮助，即便他们做得过分了，也只能责罚，而不可动手杀人。”
这是帝王的难处，也是一个帝王必须做到的。
如果不能向现实妥协，怎么能获得将来的权力，所谓政治便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但赵鼎自认不是什么政治家，更不是什么政客，他才不会在乎现实，他才不会妥协。
赵鼎猛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全部震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连诛杀百千人都做不到，还做什么皇帝。”
“太子的母族不就是蔡国公和虢国公吗，吴家一门两国公的确显赫，可从今日起，他们的风光就再也没了。”
见赵鼎大发雷霆，太上皇苦苦哀求。
“当年暗害你母亲的人是皇后的堂兄蔡国公，他要帮助妹妹争宠，保证家族的富贵，可除了此人以外，吴家人并不知情。”
“你母亲的死的确该有人负责，可只诛首恶便足够了，不必大杀四方。”
赵鼎冷哼一声，回绝了太上皇。
“人不狠站不稳，今天我能放过他们，明天谁来放过我。”“蔡国公与虢国公身为同宗弟兄，同气连枝，必定暗地里有勾结，此事乃两府共谋。我一定要将蔡国公与虢国公夷三族，然后旁系子弟全部流放边地充军。”
太上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鼎拦下。
“请太上皇安歇吧，稍后我会派人来取一封加盖了印玺的空白诏书，用来征召陈丞相出仕。”
既然决定了为母亲报仇，赵鼎自然不再含糊，将征召陈白慕出仕的诏书发出去后，便将绣衣御史统领盛才和洪延仁召至面前。
“太子母族，也就是蔡国公与虢国公两府，胆大包天，竟敢为姊妹争宠而暗害皇妃。即便此事已过去二十年，也罪不容赦。”
“盛才，绣衣御史要用最短的时间拟出两份名单。第一份名单是蔡国公与虢国公的三族，这些人协助隐瞒，视为同谋，全部处死。”
“第二份名单是蔡国公与虢国公两府的旁系子弟，这些人虽不知情，可按照法律也要连坐。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不忍血流成河，就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全部流放荒州充军，为官奴婢。”
听到这一命令，就连自诩血腥屠夫的盛才也忍不住暗暗吃惊。
蔡国公与虢国公府在京城的地位数一数二，人口繁多。夷三族的命令下达，恐怕有上千人要处死。
至于流放者，那就更多了，若是将两府上的奴仆也算进去，恐怕要超过一万。
而且蔡国公与虢国公府上俱有大批家丁护院，就连盛才也不敢保证将其拿下。
“殿下，此事牵涉的人太多了，是不是要先准备一下，给我时间去抽调人手。否则以目前绣衣御史京城总部的实力，恐怕连两国公府都攻不进去，更遑论将所有人捉拿归案。”
赵鼎指了指洪延仁。
“我今天把他也叫过来，就是帮你准备好了人手。”
“洪延仁会抽调三千安国军的军卒，协助你捕杀吴家人。”
“尔等记住了，凡是有人反抗，就地格杀勿论，不能心慈手软。”
听到有洪延仁帮助，盛才立刻信心满满。
“请殿下放心，今日我定将蔡国公与虢国公满门拿下，让这些罪人一个也逃不掉。”
盛才作为绣衣御史这一特务组织的统领，经验丰富，这种抄家灭门的事情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而且他没有什么人情往来，也不在乎名声，动起手来要多狠就有多狠，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惜的是，蔡国公与虢国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京城经营多年，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甚至有办法探听到太上皇和赵鼎身边的消息。
当盛才与洪延仁出宫调兵后，两国公府立刻召集族中长老在一起议事。
蔡国公吴雄阴沉着脸。
“赵鼎那小子要对我们动手了，从太子薨逝那一天我就猜到了。”
“什么为母妃报仇，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当年我只是买通宫女给她喝一碗绝胎药，怎么就能把人弄死，分明是有人趁机暗算我。”
族中长老听到此话，没有一个出声。
吴雄的脾气是什么样子，他们最清楚不过，现在说这话，不过是想推脱罪责，壮壮胆罢了。
虢国公吴建也发话了。
“不管起因是什么，我吴家绝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咱们百年的家业和千百族人就全都要完蛋了。”
“趁着盛才那个家伙没杀过来，咱们必须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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