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副本二【爱人】

龙，自然是吉祥之物。

宫人蒹葭不由得心中一定，已然认同了天子的话。

殷郊不耐烦宫人们说奉承话。他挥了下手，命令众多宫人退下，叫他们将刚刚发生的事与他说的话递出去。

方才的紫色玄雷着实壮大，绝不会只有宫中的人能见到。宫外人心叵测，殷郊当机立断，一句话断了外面人心动荡的可能。

宫人们退下后，殷郊扭头看向已经退到下首的姬发。

殷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强行掩下心虚。他出声安抚便宜表叔道：“爱卿别担心，天地契约是这样子的。若是没有这道雷，我们少不得还要前往东海，求寡人师父出手呢。”

姬发一时无言。他又不懂修行上的事，就是想反驳都无从开口。木已成舟，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此时姬发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信了天子的话。

既然契约已经订立，殷郊便想着试验一下双修功法。但他这边刚要开口，中宫那边已经派来宫女梅录，替姜娘娘询问大王寝宫中的情况。殷郊只能改变主意，收拾一番前往中宫探望母亲。

姬发不必大王打发，主动起身，向君王告退。

殷郊到了中宫。在母亲姜王后再三的询问下，他不得不泄露了一点口风。但是宫中人多眼杂，殷郊不想暴露便宜表叔的炉鼎体质。

殷郊顶着心虚，编了个理由告诉姜王后，他与姬发定了一份契约：“这份契约如今已经订立，日后姬发再不能背叛于孩儿。叔祖他们再不用顾虑，大可以将朝廷重担交给表叔。”

姜王后微微一愣后，不禁含笑点头。

娘娘情知，当初比干升任首相时，这位老祖宗除了姬发，又挑了远在海外的殷洪、先王兄长微子衍做副手，无非是顾虑姬发出身西岐，是真真正正的外臣。

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纵然是商容、比干这样的至圣之人也不能，亦或是不敢在这件事上托大，将十成信任交付在姬发这个外姓手中。

便是十分疼爱自己两个儿子，一片慈母心肠怎样看待自己的孩子都觉得十分好的姜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权谋这一块上，自己生养的一对儿子加起来都不是周文王这个次子的对手。

倒是没有想到，殷郊自己竟然能够哄了姬发，将那样精明的人彻底套牢。

姜王后唏嘘不已，同时欣慰：殷郊坐了四年王位，到底是长进了不少，完全超过了她这个母亲的期望。

姜王后不禁开口夸奖了长子一番。

殷郊寻常时候被母亲夸奖，他都是十分的高兴。但是今天，听着娘娘的夸赞，殷郊心里升起一丝心虚：他和姬发缔订天地契书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平衡、制约姬发这一茬。他方才那么说，完全是急中生智，脑中灵光一闪，编出来瞒天过海的。

离开中宫，回到自己的寝宫，殷郊将文书房与元戎府递交上来的第二批奏章一一批阅。

完成最后一点日常工作，殷郊起身前往汤房沐浴。

谁知，殷郊衣袍刚刚褪下，身后服侍的宫人突然齐刷刷地跪伏到了地上。

殷郊立即察觉到异状。年轻的天子回头，问向跪在狡辩的宫人：“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宫人们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天子问话，反而更加害怕地将脑袋往光滑的砖板上埋了埋。不少宫人甚至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

最后还是胆量最大的蒹葭微微抬头，回答了殷郊的问话。

他却不是直接回答，而是拐弯抹角地向大王请示后，招呼四名身强体壮的宫人，前往库房搬来两面足有成人身高的铜镜。

待这两面镜面光滑可鉴的铜镜搬进来，蒹葭又吩咐另外的侍从将照明用的火烛拿到近处。

这些火烛还是海外大陆，由西岐四公子根据副本中所学，研制出来的新产品。火烛的产量不高，勉强供应前朝朝会与文书房，以及大王寝宫与中宫姜娘娘处使用。

蒹葭指挥着宫人调整两面铜镜与火烛的位置，最后低垂着头请天子往他斜边上的一面铜镜上看去。

这面铜镜上正倒映着另一面置于殷郊身后的铜镜中的影像。

殷郊微微侧头，往身边的铜镜上斜斜地瞥去一眼。这一眼看到的景象直接让他瞪大了双眼。

殷郊脸色大变，猛然转身。蒹葭十分伶俐地将干净的衣袍捧过来，披在天子身上，挡住了天子的后背。

殷郊转身，双臂伸入衣袖，甚至来不及收拢衣服，已经沉着脸对宫人下令：“此事封口！”

蒹葭退到宫人中间去，带领一众贴身侍奉天子的宫人低头应诺，不敢违抗天子的金口玉律。

殷郊系住衣带，在汤池边坐下。他思索良久，心绪渐渐沉稳下来。最后，殷郊握拳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重新宽衣入浴。

身上暗伤得到痊愈，对姬发的影响到底是有一些。文书房内，姬发刚刚从天子寝宫回来。王叔微子衍便瞧着这个年轻的同僚轻松写意地花了一个多时辰，将份内事务快速清理掉，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微子衍低头看了看手头上最后一份待处理的公文，不禁陷入了沉思。

微子衍分明记得，首相比干今天分配给他和姬发的工作量是差不多的——反正看着两人桌上的公文厚度是差不多。自己呆在文书房紧赶慢赶了一天，都还没有全部完成。姬发怎么在天幕上折腾了一天，回来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把桌子上的文书都清理干净了？

以前他就知道姬发处理公文的效率很高，但是也没高效到今天这个程度啊。

今天的西岐二世子，看着格外的精神抖擞、心情愉悦。

微子衍思索半天，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肯定是王叔（比干）瞧着姬发在天幕里劳苦，特别体恤，挑了简单的事务交给姬发去处理。

这么一想，微子衍心情好多了。

姬发出了王宫，乘坐马车回到皇华驿馆。姬发没有在朝歌购买房产，国舅姜文焕曾经邀请他前往姜家在王城的别苑居住，也被姬发委婉拒绝。

此前，天子闻讯，得知姬发一直居住在皇华驿馆内，特意询问过姬发。姬发向天子表明，自己觉得皇华驿馆的环境不错，住着其实十分舒服：“驿馆毗邻一大片田野。臣每每从这些田野旁经过，就好像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不由得便放松了。”

——这话半真半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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