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东海2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一眼望去海面上全是海洋生物的尸体，由于海水的污染，腐烂程度要比平常严重许多，落日余晖下，海面不是大家所熟知那般波光粼粼，而是泛着油光。
“好难闻。”船上的一行人都纷纷捂住鼻子。
阿逸像是习惯了一样，“这些尸体连海里的鲨鱼都不愿意吃。”
齐聿微微皱眉，走到船边去看下面的情况，海水浑浊到什么都看不清，她取了一小瓶海水，打算回去再做一次成分检测。
安瑜和苏穗等人则拿着相机拍下这令人心痛的景象。
“天快要暗下来了，不用再往前了，可能会碰上人鱼。”齐聿对阿逸说。
“不是说要看看人鱼的情况吗？”阿逸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次出海可是提前做好了受伤或丢命的心理准备。
齐聿失笑，“想了想还是太危险了，更何况晚上视线模糊，可能会应付不来，改天我们......”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海佑的声音打断了齐聿，众人纷纷看向他所指的那片区域。
只见水面上先后浮出一张张可怕的脸，如同死鱼般的眼睛就这么一排排盯着船上的人类，眨眼间，他们已被人鱼所包围。
阿逸率先反应过来，急切道：“那是成群的人鱼！”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人鱼会追得这么近，这才离岸边不到两百米。
“不用怕，这艘船很结实，而且能发射炮火，咱们调头跑！”阿逸大步走到船后侧，准备操控方向盘。
这时人鱼一拥而上，哪怕会有被船桨搅碎的风险，仍不愿放走快到手的猎物，他们的指甲在船体留下一排又一排的抓痕和洞孔，尖锐的嘶吼声中像是带着某种魔法，恐惧的情绪渐渐蔓延，安瑜一边安抚发抖的苏穗，一边对齐聿道：“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引走。”
说罢她微微抬手，一排排巨大的水墙便从海里腾空而起，在水流的冲击下，人鱼们不得不稍稍后退，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一个个紧紧挨在一起，试图用集体的力量冲破水墙。
安瑜见状迅速转动手指，水面上瞬间出现一个不见深度的大漩涡，召唤出来的海浪顺势把这些人鱼推向其中，随着一声声愤怒的嘶吼，漩涡就这么把人鱼全部吞进深处，最后咕嘟咕嘟冒泡。
本以为危险已经解除，齐聿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不料有一条漏网之鱼，他的身体被船桨搅得不成样子，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透明粘稠的物质。
“这个尸体可以带回去研究......”
齐聿话音刚落，那条已经死亡的人鱼竟猛地睁开眼，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迅速朝她爬来！
“不好！”
临落水前，齐聿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抓烂了一样，那张人鱼牌在水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身体像是被灌入了某种膨胀的力量，只是动了动手指，缠在她身上的那条残缺不全的人鱼便被一股巨大的水压所冲走，彻底变成碎片。
“你没事吧？”
言白不知何时化成人鱼出现在她身旁，齐聿看了看刚才被抓伤的胳膊，现在已经痊愈了。
“没事，我们上去吧。”
言白没有动，而是死死盯着前面。
齐聿跟着看过去，瞳孔放大。
刚才被漩涡吸进去的那群人鱼，就在对面。
为首的那条人鱼先是打量了言白一番，虽然从那张骇人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应该是在疑惑，这里怎么会多出来一条跟他们不一样的人鱼？
就在人鱼首领犹豫要不要进攻的时候，言白在两人周围生成一圈能量屏障。
人鱼们饿疯了连同类都吃，更别说面前这两个活生生的食物，人鱼首领率先冲过来，身后的人鱼得到命令后一窝蜂张开血盆大口，言白刚要回击，只见那群人鱼突然被凭空出现的一排水柱撞出去十几米远，他扭头看向齐聿。
“还真有用。”齐聿活动了下手腕，跟言白对上眼，“怎么了？”
言白眨眨眼，“感觉没我也行。”
“成雅！”上面传来安瑜等人的呼喊。
齐聿连忙回应，打算跟言白一起上去，也就是在这时候，隐约听见了来自不远处那湍急的水流声，扭头一看，人鱼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卷土重来，这次直接四面包围，相距仅有一只胳膊的距离。
言白被这些丑东西恶心坏了，一下子失去耐心，他的身体被坚硬的鱼鳞所覆盖，鱼鳍变成锋利的刀刃，再加上能自我愈合，逮着人鱼就是砍。
硬的不行来软的，齐聿尝试用特定的声波催眠这些人鱼，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前一秒还无脑猛冲的人鱼，现在个个停在原地昏昏欲睡，齐聿发现他们不仅是面容发生了变化，就连那脑袋都没剩几根头发，更别说那条本应引以为豪的鱼尾了，看起来就像发霉的破抹布。
“我们上去吧！”
言白听到声音向她游过来，中途突然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人鱼首领竟没有被催眠！
啊——
锯木头般的声音持续了几秒，最后戛然而止。
齐聿还没反应过来，言白情急之下狠狠咬住对方的脖子，胳膊穿透其胸口，然后掏出来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呃......谢谢你。”齐聿微微偏头。
言白似乎杀红了眼，换做平时，这种血腥的东西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拿在手里，甚至有些引以为傲，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更是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透露着凶狠和高高在上的意味。
接着他扔掉那颗心脏，并没有回应齐聿，而是缓缓靠近......
不对劲，齐聿下意识往后退，可言白却伸出胳膊又把她捞了回去，这下两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
言白没有跟齐聿对视，而是低头凑到她脖子处，张嘴露出前面两颗尖锐的牙齿。
“清醒点！”
齐聿用力抓住他的脖子，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只见那双眼睛里的红色渐渐褪去，又变成了蓝色，言白眨了眨眼，指着她问：“你干嘛抱我？”
齐聿懒得跟他解释，顺手把飘在眼前的人鱼手臂拿过来，在脚底水压的帮助下，两人重新回到船上。
“有没有哪里受伤？”其他人跑过来，对着齐聿和言白一顿检查。
“没有，这个先收着，回去送到生物研究所。”齐聿把那只断臂递过去，没人接。
“那给我个袋子。”她又说。
海渊主动把干净的尸体袋递给她。
“那个......”安瑜指了指言白，齐聿扭头一看，还是人鱼的形态。
言白哭丧着脸，“我好像变不回去了。”
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不然会干燥受伤，可下面的海水又太脏，言白死活不愿意再下去。
阿逸在旁边震惊了一会儿，然后拍着胸脯说：“交给我吧，马上回去！”
这才过去了几分钟，言白那条漂亮的蓝色鱼尾便快没了光彩，齐聿只能先用毛巾帮他补充点水分，没想到这家伙更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那条重重的鱼尾完全压在她腿上，这下可算舒服了。
等到上岸的时候，言白浑身无力，跟死鱼没什么区别。
“这可怎么办？走不了路呀！”大家围着他发愁。
“谁抱一下？”苏穗看向在场的双胞胎兄弟。
言白不乐意了，“我自己能走！”
结果还没扭几下就开始喘气。
这时海佑主动上前：“我力气大，我抱他回去吧。”
“不行！”言白大喊。
齐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悄悄给安瑜使了个眼色，然后走过去蹲下：“我来。”
言白先是一愣，红着脸还是不愿意，齐聿不跟他废话，直接一个横抱，言白下意识搂住她的脖子，也不知道是太羞耻还是自尊心受挫，看起来快哭了。
齐聿转身下船，大步朝岸边走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心里乐翻了。
抱起来还挺轻松的。
言白低着头不说话，金色长发几乎遮挡住上半身，但还是依稀能看见那泛粉的皮肤，齐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抬头看安瑜已经把东西拿过来了，是一个小推车。
她把言白放到上面，此时大家也都跟过来了。
回到安排的住所，好在每层都有洗澡的地方，而且都是井水，他们先把言白安置到一楼的浴室，然后各自上楼清洗身体。
齐聿是第一个冲进去洗澡的，那海水太脏了，身上都是黏糊糊的，还有一股臭味，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干净，其他人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这个断臂现在就送去生物研究所吗？”安瑜指着那个灰色的袋子问。
“对，不然该腐烂了。”齐聿一边擦头一边说。
“好，我这就去。”
也许是怕他们又饿了，村长又拿过来一些刚煮好的甜玉米，齐聿想着给言白拿一个，结果到了一楼浴室，言白正捂着脸掉眼泪。
“怎么了？”她赶紧上前看情况。
言白纯粹是被疼哭的，“牙好疼......”
“张嘴让我看看。”
言白听话地张嘴，前面那两颗尖锐的牙齿没有消下去。
“之前好像没有？”
言白双手抓着齐聿的胳膊，轻点头。
齐聿犯了难，这玩意又不是智齿，不能随便拔了，应该是因为之前咬了一口变异的人鱼。
“你等下，我问问生物研究所，他们应该知道关于人鱼这方面的东西。”
她拨通电话，从对方口中得知不用太过担心，大概是接触到了变异人鱼体内的脏东西，这点含量不足以让言白也跟着变异，先暂时观察，实在受不了的话就喂点止痛药。
言白一听自己没事，慢慢止住眼泪。
齐聿挂断电话，再次看向言白的时候，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那双水润的蓝色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模样，红唇微启像是在有意无意勾引着什么......
“没事，我去给你拿点止痛药。”齐聿猛地转身，突然感觉有点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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