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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昀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从内心而言，辛昀想回安全区，想得头疼。
因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就这样“被消失”。
而且自己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干，甚至连“保持饥饿”，这个自己想取消了十几年的免疫信条都没有取消。
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消失，是比死亡更深的剥削，剥削你的“存在”。
辛昀的愤怒更甚了，只是在压抑。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头脑反而是冷静的。
辛昀很清楚她可以放弃自己积累的一切，但不能不给自己的粉丝一个交代。
而且辛辰还在安全区，自己的朋友也都在安全区，她们知道自己的死讯该有多伤心。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回去，而且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回去。
辛昀不明白军政府为什么要公布她虚假的死讯，但是军政府在安全区一手遮天，如果自己的消失是军政府主导的，那么回去就意味着死亡。
辛昀思路已经清晰，但身体还不受控制，不停的发抖，指甲陷入没有拿枪的手掌心，手上的血如同涓涓细流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辛昀告诉自己，事已至此，不要害怕，不能害怕。先活着，活着事情就有转机。
自己要先活着，然后经营好自己，也就是活好，然后找到机会顺理成章的回到安全区。
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蹶不振，坠入无边的黑暗。
无论在何种境遇，了解事实，积攒力量，努力攀登，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顶峰。
辛昀没有说话，但张倾山看着辛昀的表情，心里有点担心。
而且他看新闻快播完了，天亮了，公共服务大厅门口的人也多了起来，就这样在门口站着难免惹人怀疑。
于是，他提议：“要不要先去我办公室，别被人看见了你的枪，给你没收了。”
辛昀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枪怼的更用力了，却不是在发泄情绪。
“你带我看的内容最好是有意义的，我现在已经回不去安全区了。”
“我知道这里也不是安全区，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我要听实话。”
“我反正已经‘死了’，我不介意再多一个‘死人’。”
辛昀威胁着张倾山，同时示意他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他的办公室。
张倾山推开门，把灯打开，辛昀的枪依然抵在他的后脑。
“你可以把枪放下来了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辛昀坚持。
“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如果我对你有恶意，刚刚那么多人，你早被他们抓起来了。你想知道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这么剑拔弩张，真的不利于沟通。”
张倾山说的是有几分道理，而且自己累了。
辛昀思考了一下，把枪放了下来，但心里依然是警惕的。
毕竟枪里没有子弹，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回安全区，那应该想办法找一些子弹，这样保证自己可以自保。
张倾山感觉到辛昀放下了枪，明白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趁热打铁。
“要不要喝一点果汁？营养针已经打了很久了，按照你目前的失血情况，你应该要摄入点营养，不然身体无法支撑。”
张倾山办公室不大，不到10个平方米，很多东西看起来都很袖珍。
不过好在打扫的很干净，窗明几净，配合着日出整体氛围很温暖。
窗台上放有绿植，窗台下面是一张沙发，沙发前面放了一个茶几。
窗台旁边是一张书桌，桌子上很干净，放了一个笔记本和一张相片，还有一只红色镶金边的钢笔。
书桌对面，是一个洗手池和两个玻璃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医学书籍，书架最顶端放了两个医疗箱。
书架的右边摆了一个人体模型，人体模型的背后是大大小小的奖状。
可以看得出来，张倾山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相反他很专业。
书桌背后是一个玻璃衣柜和两个黑色木纹柜子，一层一层都是抽屉，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倾山从木纹柜子的第三层拿出两个玻璃杯和两个吸管，然后从第四层拿出一瓶果汁，倒到玻璃杯里递给辛昀。
“你爱喝的芒果汁。”
“你们医生都不睡觉的嘛？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芒果汁？”辛昀接过玻璃杯。
“安全区谁不知道你爱喝芒果汁，你代言的广告铺天盖地，满街都是，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见。”
“我今晚是夜班，本来打算找完你回来睡觉，谁知道一等等到天亮。”
辛昀感觉自己被怼了，但她不在意，拿起芒果汁抿了一口，坐到沙发上，沙发很柔软，芒果汁口感酸甜，认真的看向张倾山。
“你以前在安全区生活过？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里究竟是哪里吗？你们的营养针是从哪里来的？你给我打的抑制剂又是什么？”
“我知道免疫信条会剥夺人的一些感受来塑造坚定的信念。”
“比起变成丧尸，对大多数人而言，失去一部分感受不算什么，但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我的主脑失效了，我的免疫信条消失了，我还可以活着，我也没有变成丧尸。同时，我还感觉到了更加丰富的感受，比如我第一次知道脚踩到大地上是什么感觉，同类在你面前惨死而你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这是我在安全区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张倾山听懂了辛昀的表述，坐到辛昀沙发旁边的折叠靠背椅上，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不知道从何说起，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但你先不要着急，我可以一点一点给你解释。”
“你现在也回不去安全区，可能还要在我这儿再待一段时间。能让我先给你换药吗？你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动物咬的，如果可以你能告诉我你是被什么动物咬的吗？知道被什么动物咬的，才能选择比较好的疫苗。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但是像这样的伤口应该尽早处理，不然容易感染。”
辛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只是用吸管搅拌着玻璃杯的芒果汁。
从长计议也是自己的想法，辛昀靠着沙发，一边听张倾山说，一边小口吞咽着芒果汁。
张倾山默认辛昀同意了，就去找拖鞋和病号服。
“我这里有新的毛巾和拖鞋，你可以把脸擦一下，然后把脚擦一下，长时间光脚在地上走容易感冒。”
“我这也有新的病号服，一会儿给你处理完伤口，我出去，你可以在我的办公室把衣服换了，不然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会被监察支队的人带走。”
“监察支队？什么是监察支队？”
张倾山边找毛巾边给辛昀解释：“监察支队是精神病院管的管理部门之一，你既然已经翻窗出去过，就应该可以看到，病房外，整个大楼一层都是精神病院，并且没有门。”
“所有病人都是在监察支队的带领之下，从7号病房进入精神病院，没有人知道病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除了监察支队，也没有人知道病人的来历，只是口口相传，病人来自军政府。”
张倾山拿着两个干净的毛巾，在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将水温调的比体温略高，四十多度不到五十度，完全打湿毛巾，然后将毛巾递给辛昀。
“当然监察支队除了带病人来，也会带人离开。”
辛昀接过毛巾，擦拭自己满是泪痕和血迹的脸。
“监察支队带走的人，以想要逃离精神病院和想要打破这里阶级秩序的人为主。没有人知道被带走的人究竟去了哪里，不过大家都说，那些人都死了，因为被带走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
辛昀将脸擦干净了，擦干净的脸透着一种神性，并不是悲悯，而是威严，让人想要匍匐脚下，俯首称臣。
辛昀用毛巾把手也擦干净了，擦手的时候又看了张倾山一眼，发现对方没有笑话自己的意思。
“监察支队不仅负责人员监管，还负责维持日常秩序，物资采买和运输，很有权威，没有病人愿意得罪他们，我们医生更不敢得罪他们。”
张倾山将用过的毛巾拿走，又递了一块新的。
“我们的家人都在安全区，如果我们得罪他们，我们的家人都会消失。所以我说，某种意义来说，你把我杀了，对我是解脱，这样我死了，他们不会怪罪我的家人，我的家人还能活着。”
辛昀正擦着身上的血迹，听到他这样说，抬头看着他：“所以你是想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只是觉得你很可惜，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张倾山蹲下，拿过辛昀手上的毛巾，帮辛昀擦去脚上的污泥。
辛昀看着他，目光复杂，但纵容了他对自己的亲近。
“当初的你？这么说来，你为什么会成为这里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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