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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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晚上八点，方雯公司的前台早就下班。
保安倒是在，亓聿冷着脸进来，大门、电梯处站着的保安们，愣是没一个敢拦，亓聿走进电梯，他们才回过神，还想去拦，跟着亓聿过来的保镖，早就按住他们。
电梯的数字一个又一个地往上跳得飞速，顶着保镖们的死亡凝视，保安们聚成一团，非常郁闷，到底也只敢在群里跟杨特助汇报一声。
“方总，亓聿过来了！”
杨特助匆匆走到方雯身边，弯腰说道。
方雯冷笑，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用力推开，两排保镖站在门口，亓聿直直朝着方雯走来，最后立在她的办公桌前，看着她，平静说道：“给我。”
“给什么？”方雯也不起身，挑衅看他。
亓聿更不废话，只说：“搜。”
他的保镖们全都走进来，转身就开始搜找。
方雯忍无可忍，用力扔掉手中正在摆弄的手机，气道：“亓聿！这是我的地盘！”
手机正好砸到桌沿，亓聿低头就能看到那条半个小时前，方雯新发出的微博，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金色裙子，一头粉色卷发，笑得张扬又可爱。
亓聿闭了闭眼，再睁开，看着方雯，一字一句：“我的忍耐也有限度，这个节目，你不可能办得成，微博我已经让人删了。”
话刚说完，保镖跑来，手中小心翼翼捧着条金色裙子：“老板！找到了！”
亓聿从保镖手中拿来那条裙子，手指紧紧攥住衣架，不再看方雯，转身就走。
走到大门边上时，后背用力砸来一台平板。
方雯怒吼：“装什么装啊，亓聿你到底装什么？！装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真正害死亓瑞雪的是你！一直在吃亓瑞雪人血馒头的也是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深情？！我告诉你！这个综艺我必定要办下去！这都是你欠亓瑞雪的！你这辈子都休想好过！”
亓聿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径自走出大门，再没回头。
方雯气得直哆嗦，满脸眼泪。
杨特助等人早就偷偷溜出去，并帮她关好办公室的门。
方雯哭了会儿，将眼泪擦了擦，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点进段视频。
视频里显然是在办party，群魔乱舞，最中央是个身穿金色蓬蓬裙的粉色卷发女孩，她笑得肆意，双眼弯弯，脸上妆容blingbling的，她左手举着话筒，右手扩在嘴边，对着星空大声喊道：“老天爷啊，求求你快点让亓聿喜欢上我吧！”
在场的人纷纷哄笑。
18岁的她，气得同样大喊：“拜托！亓瑞雪，这是我过生日，你许什么愿？！”
“啊？那我不管，你们谁过生日都要帮我许愿，让亓聿喜欢我，老天爷听得多了，亓聿就会真的喜欢我啦！”
“你可真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哈……”
视频中，所有人都在大笑。
屏幕外，方雯的眼泪再次止不住。
很快，视频的边缘安静地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个永远冷漠克制的少年往最耀眼的少女走去，方雯按下暂停。
直到今天，她都无比后悔。
当初如果她能阻止亓聿带走亓瑞雪。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方雯的公司当然是在最好的地段，附近是各大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很多人刚下班，并不好打车，璐璐陪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车停下。
麦小茉将璐璐劝回去，自己沿着路边往地铁站走。
坐地铁到医院只要半个小时。
快到地铁站时，麦小茉看到个报刊亭。
现如今，城市中这样的亭子已经越来越少，难得这里还有个，擦身而过的瞬间，麦小茉的眼中闪过“财经周刊”四个字，她的脚步顿了顿，又回到报刊亭前。
亭子里的大爷戴着老花镜低头用手机看短视频，随口道：“看中什么直接拿，付款码在墙上。”
麦小茉犹豫几十秒钟，到底是拿起那本崭新的《财经周刊》，背面价格是25，她扫码。
“叮”的一声，价格付出去，心中陡然一松。
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麦小茉抱紧杂志，脚步轻快地往地铁站走去。
还有几步时，“麦小姐。”，身侧忽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愣愣地侧脸看去，这才发觉静悄悄停在身边的车子，半开的车窗中，她已经看到那道冷峻的身影。
她不由将杂志抱得更紧一些。
车窗内的人，就连眼神都吝啬瞥来一个。
他看着车前方，冷声道：“麦小姐，生而为人，不该如此厚颜无耻。”
“……”
说完，车子便已经毫不客气地驶出，汇入车流，麦小茉顿在原地，手还能将杂志抱得更紧，她低下头，咬住下嘴唇。
回到医院的时候，晏晏已经睡着。
她花钱请的护工倒是很负责，把下午和晚上晏晏的情况，包括医生护士们的话，都与她详细说了一遍，麦小茉认真道谢。
护工去洗漱，麦小茉坐在床边，看着安睡的晏晏发呆。
不论亓聿与方雯到底是什么关系，片刻的怔愣后，她已经想开。
或者说，以她如今的身份，她有想不开的资格吗？
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搞钱。
她本来都想好了，回来就把公司给她新注册的微博登录上，也打算找到几个国外收视率很高的恋综好好研究研究，总之不能辜负工作，好歹给了她400万呢！还是税后的400万！
被亓聿说过那么一句话，她僵到现在都没回神。
很显然，亓聿已经知道她要录节目的事，说不定还看到了她的“模仿”照。
亓聿这句话是对麦小茉说的。
但麦小茉知道，她也好，亓瑞雪也好，都欠了这句话很久、很久。
她是真的很不要脸。
麦小茉不禁伸手捂住脸，觉得很痛苦。
她甚至生出逃开的念头，不想再赚这昧良心的钱。
微信却响，她无力地拿来看。
【璐璐：小茉姐，财务那边说定金已经打给你喽，你记得查收一下！】
竟然这么快？
果然下一刻，她就收到银行发来的打款短信。
麦小茉点进短信，看着50.0000这个数字。
护工阿姨洗漱完毕，回来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小声与她聊天：“晏晏姐姐，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医院差点出人命！警察都来了！”
麦小茉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你刚走没多久，有个小孩死了，家里人来闹事，差点用刀子捅医生。”
“小孩，怎么会——”麦小茉说不出那个字。
“小孩也是心脏病，家里没钱，也没有太重视，送得晚了，医生医术再好也没有办法啊。小孩连个病房都住不起，医院已经打了申请，免费让他们住走廊，还是这样。
“哎，其实家长就想要医院赔钱啊，根本不在乎小孩子的死活，小孩子可怜哦，也才六岁，跟晏晏一个年纪，也是个小女孩，我昨天还看到她的。”
麦小茉的手抓紧水杯，白皙的手面甚至能看到青紫血管。
“幸好麦小姐你们家里条件好，有钱给晏晏住单人病房，还能请护工照顾，我当了这么多年护工，按理说，这种事看得多了，如今看到还是很难过，很多时候啊，还是有钱好，哎。”
见麦小茉脸色不好，护工阿姨又立即道：“晏晏情况特别好的，医生护士都说好，今天来检查好几趟，状况很稳定的，到时候能正常手术。晏晏姐姐你别害怕，晏晏跟她们不一样。”
这是海市最好的儿童医院。
单人病房一天的价格是1500-3000元，护工一天的价格是500-800元，再有其他各种检查等等费用。
麦小茉全部都是要的最高规格的那一档。
一天就要差不多花去5000元，麦小茉也是因为接了这份工作，才敢这样花钱，假如没有这份工作——
麦小茉看向睡梦中晏晏红润的小脸。
她放下水杯，双手紧紧握成拳。
脸皮算什么？
她必须要让晏晏过得开心而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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