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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圣阳用食指指向自己然后又在温余和那姑娘脸上先后扫视一圈后，震惊看向宋拿云，“本宫可是当朝郡主，乃是叔父最为宠爱之人，谁的面子这般大竟想让本宫道歉？更别说都是些窑子里出来的贱婢，霁尘君也不怕折了她们的寿！”
宋拿云上前将那姑娘扶起来，帮她把身上披着的外袍拢了拢，冷声道：“仗势欺人，圣阳郡主倒是有理了？不知当初幸丞相讲学时，你是如何听的？”
宋拿云的性子虽然冷，但平日里说话从未这般强硬，而她今日对圣阳的语气竟是像一位斥责小辈的长者，听着着实严厉。
不过也是，圣阳少时曾与贺扶等人一同听幸丞相授课，虽未被收为门内弟子但也算得上贺扶他们半个师妹。宋拿云是章执的妻子，那便也算得上是圣阳的兄嫂，章执和宋拿云又是同门不同道的严厉，怪不得圣阳会忌惮她了。
但令温余没想到的是在宋拿云说出这句话后圣阳忽得暴起，她压低声音，狠狠道：“宋拿云，我虽敬你也不过是看到章执师兄的面子上，你别以为借着这个身份就能在这儿教育我！”
“一个在外几年不归，不知和多少人有染的弃妇，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吧？！”
虽然圣阳因为皇室面子将声音压得极低，但温余还是完整地听到了她的所有话，她一惊，不顾葛巾的阻挡上前护在面色不变的宋拿云身前。
对于圣阳这不堪的冒犯她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也是，一个女子不将自己藏于深院，反而整日抛头露面不归家，又正巧碰上那一个个长舌头的传谣，自然就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想必这样的话她早已在四处行走的过程中听了不知多少遍，只是圣阳今日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罢了。
“圣阳郡主，慎言吧。”温余拧眉看着圣阳，而她却不以为意。
“哟，还护上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霁尘君对你刮目相看，然后引荐你入朝，当你那个劳什子臣子吧？”圣阳哈哈笑了起来，“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入朝了吧？”
“家族势力，自身才能，钱和权，这可是缺一不可的，再说……”圣阳又瞥了宋拿云一眼，“一个不知何时会被休弃的弃妇，能起什么作用？与其费尽心思讨好她，还不如给说说几句好话，说不准还能少受点罪。”
“无论日后如何霁尘君如今都是你的长辈，圣阳郡主如此和长辈说话就不怕丢了皇室的颜面吗？况且霁尘君与首辅大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圣阳郡主就知道的那般清楚？就如此笃定首辅大人一定会休妻？”温余盯着圣阳的戏谑的眼，又将宋拿云往身后护了护，葛巾见事已至此再多隐忍也没有用处，干脆破罐子破摔也站在温余身边，道：“圣阳郡主不是最为在意颜面吗？今日在街上这般出言不逊，就不怕旁人责你没教养？”
说罢，没等圣阳回话，葛巾便自问自答：“也是，这整个京城的人大抵都知晓，圣阳郡主对我家大人死缠烂打许久，最是不要这所谓的颜面的，那在下斗胆问一句，您口口声声宣扬维护的颜面，岂不是早已被您自己给丢了？”
“不但丢了，还丢在最为显眼的地方供人踩踏。”
此话一出，字字珠玑。
温余算是知道为什么葛巾主张能忍则忍了，她若是不忍着，这些话一出口那可就是彻底把旁人得罪透了。不、不止，应该是，彻底结仇了！
圣阳双目瞪大，一双美目似乎下一刻就能喷出火来将面前四人给烧成灰烬一般。
她怒道：“不要脸的贱婢，你自己又什么什么东西，你们一个婊.子，一个妓子生出来的狗东西，一个弃妇竟还在本宫面前装上情深了？”
看了圣阳是被葛巾气恨了，这般腌臜的词语都讲了出来，原本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也早已躲避瘟疫似的跑开了，宽阔的街道此时只剩了五人针锋相对。
圣阳越过温余指着宋拿云，叫道：“宋拿云，你还真是厉害啊，就这么安然自得地被这些人护着，真真是给我师兄长脸啊……”
话音未落，从头顶传来一道冷厉的男声打断了圣阳的话：“幸丞相收徒的眼光何时这般差劲？我又何时多了你这个师妹？”
除过宋拿云之外四人皆闻声抬头，只见对面茶馆二楼的窗不知何时已被打开，坐在窗边的黑衣男子正凌然看着街上着一幕，其目光仿若睥睨众生的神祇正在淡然地看着面前的跳梁小丑一般。
与他相对而坐的还有一人，那人一身翠衫单薄，迎上温余看过来的眼神，对她投来一个安抚的目光。
那楼上坐着的，正是贺扶与章执二人。
圣阳方才在章执面前辱骂宋拿云弃妇，既是夫妻二人确实离心，但再怎么样宋拿云都章执还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正妻，这般辱骂她与当面斥责章执又有何异？况且二人乃是当今圣上亲定的婚事，今日圣阳这口不择言的一闹，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未等温余开口，葛巾先行行礼，“首辅大人，贺大人，葛巾失礼，冲撞二位，请大人责罚。”
温余紧随其后也要福身，却被宋拿云伸手拉住，她顺便扶起葛巾，未转头，对身后的圣阳道：“还不走？”
圣阳看了章执一眼，心中忌惮，转身要走，却又听他开口：“我何时让你走了？”
“我叫你走，便走。”宋拿云又道一声，圣阳又抬了脚。
“你难道不该解释我何时多了个师妹这件事吗？”
“走。”
……
二人一来一回，夫唱妇随，倒是让圣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若不是温余知晓宋拿云不是爱玩笑的性子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和首辅大人一同戏耍圣阳了。
她抬头，只见这夫妻二人对视着，暗暗较劲，神色一个比一个严肃，不似多年的夫妻，倒像是针锋相对的仇家。
二人就这般干瞪眼了半晌，章执先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过些日子我去安阳王府上一探。”
说罢，他一甩衣袖后命人将窗户关上，干脆不再关注屋外的事情。
圣阳见章执松口，又亏得宋拿云方才相助，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愤愤转身离开，竟是连一句狠话都没留下。
等圣阳离开，温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宋拿云，“霁尘君，许久不见，您愈发好看了。”
宋拿云神色淡然，将手背至身后，道：“你不必与她结仇。”
温余知晓宋拿云是怕自己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奈何她这一提醒有些晚了，自己早已与圣阳结了仇，只好笑几声道：“这仇早已经结下了……”
说罢，她又担心宋拿云担心便补充道，“不过没事，这仇结了就结了，我不会落人下风的。”
见温余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宋拿云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后转头看向那还在颤抖的姑娘。那姑娘看到这如仙儿似的女子看向自己，一时无措，竟是猛得往地上趴下，磕头道：“多谢霁尘君，多谢霁尘君……”
“起来。”宋拿云淡淡一声，那姑娘愣了片刻后像是将士得了命令一般，迅速战起。
宋拿云又一声：“之后去哪儿？”
那姑娘没想到宋拿云还会关心自己日后的情况，今日这般一闹她算是惹上了大事，这楼里今后怕是也不敢要她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旁的温余和葛巾一眼，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奴家想跟着霁尘君，还往霁尘君成全。”
除了跟着宋拿云，请宋拿云护着自己外，她别无她法。
宋拿云薄唇微启正要开口却被一来人打断。那是章执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毕恭毕敬道：“夫人，大人请您前往一叙。”
宋拿云沉默片刻，转身对葛巾道：“劳烦。”
葛巾回礼，“明白。”
等宋拿云跟着那小厮离开，那姑娘还未曾明白她的意思，还是等葛巾向她伸出手，道了声请后才反应过来。随后，她受宠若惊，万般欣喜地向着宋拿云离开的方向拜了几拜后才跟着葛巾和温余离开。
温余本想跟着葛巾将那姑娘送回首辅府，没成想章执竟派了人来接，不知是不是宋拿云提说的，但竟有人来接倒也省去了来回路途上的麻烦。
她和葛巾坐在去往大理寺的马车上，感受着马车微微的颠簸，愈发好奇圣阳、贺扶、章执和宋拿云的关系，于是便向葛巾发问。
葛巾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仿佛方才咄咄逼人的那人不是她一般。她语调平平仿佛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
原本幸丞相是只收了章执、贺扶和尚卿三位徒弟的，但又念及学术不可将学子隔绝门外的道理便放开了，允许宫中诸位公子小姐一同听学。
圣阳这人不喜学术，但前往同学，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
“所以，她是为了贺大人才去的？”温余凑近了葛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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