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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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林淑去灵水区上班，要紧的事有两件，房子和许知遥上学。
对比了两个区的几所初中后，林淑还是倾向于让许知遥留在本地上学，别的不说，光春风中学每年考上重点高中的人数在整个市都算拔尖的。
那这样一来，租房就成了问题。
两个区相隔实在太远，还住在原来的地方的话，林淑上班不方便，搬去灵水区的话，许知遥上学又不方便，除非能找个折中的住处。
林淑立马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她上夜校的学校附近。
那边离两头都不算远，大约半小时的路程，而且周边是大面积的公房，空屋出租大概也不少。
于是趁着第二天休息，林淑立马到那附近看了看。
果不其然，要出租的房子不少。
这年头还没有专门的中介，租房信息都是屋主自己打印出来张贴，规矩一点的就贴在公告栏上，不规矩的贴得到处都是，跟牛皮藓似的，撕都撕不完。
林淑在公告栏前转了一圈，记下几个合适的房型还有电话号码，想着下次休息的时候再约人家出来看看。
一开始她觉得调去灵水区工作麻烦，又要重新租房又要搬家的，前景还不一定比现在好，但再麻烦的事情只要理出头绪，再动手去做，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难。
那天问过遥遥后，林淑自己也想了很久。
她要是留在现在的老商场，采购部上面有主管，再上面还有经理、总经理，她就算再干个两年，也不一定能升职。
新商场就不同了，大家同一起跑线，能坐到什么位置是看自己的本事。
但等她把这事和张春兰一说，张春兰又骂她心大。
“我看你就是作的，你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工作稳定，有工资有奖金的，住的房子去哪儿都方便，离家里也近，就这还不满意，非要调到那个什么灵水区去，那地方以前就是乡下，那商场能开得出来吗？别回头因为业绩不好把你给开了！”
自从林强炒股亏钱、林勉回来吵了几通后，张春兰不知道是老了想开了，还是觉得儿子靠不住只能靠女儿，总之她对林淑言语上柔和了不少，逢年过节还会给许知遥买点东西、包个红包。
但她旧毛病没改，还是喜欢对着女儿的事指手画脚的。
林淑倒是无所谓，说就说吧，反正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碍事，她把这件事告诉张春兰也只是想告诉她一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搬家了。
她看了张春兰一眼，不紧不慢道：“当初我从纺织厂辞职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呢，下岗的人那么多，工作可不好找。”
说起这个，张春兰又开始发愁。
马慧的厂里也在下岗职工了。
她的观念还停留在那个“工人最伟大，劳动最光荣”的年代，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工人已经不是铁饭碗，甚至都在厂里干了半辈子，结果这岁数了还得出来找工作。
张春兰看向林淑：“你们那商场还招不招人，要不然你给你嫂子介绍个工作？”
林淑：“介绍归介绍，但用不用她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再说，她未必想跟我一块儿上班。”
张春兰瞪着眼睛：“这不想那不想的她想上什么样的班？”
林淑没接话。
张春兰又叹了口气。
林强当年炒股欠下的债还没还干净，这马慧要是下岗了，家里的日子又要紧上一段时间，而且媛媛再过两年就该中考了……
她手里有钱，但实在不想为这事把自己的老本都掏出来，更别说现在还没还清的债都是马慧娘家那边的。
林淑坐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要回去做饭，再过两个钟头许知遥就放学了。
但她刚出门，便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有点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不等林淑想起来，那女人倒是认出了她，指着她道：“你是马慧的小姑子吧？！”
林淑有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可算是被我找着了。”女人轻笑一声，“我是马慧的表妹，我叫马雪，我们俩见过，在你卖衣服的店里。”
她这么一说，林淑立马想起来了。
当时马慧咬着牙给她这表妹买了条三百块钱的大衣，那模样别提多可乐了。
林淑：“你是来找我嫂子的吗？她还没下班。”
谁料马雪却说：“我不找你嫂子，我找你妈！”
林淑皱眉：“找我妈干什么？”
马雪：“你哥林强欠的钱，我不找你妈我找谁？”
她说着就要往里走。
“等会儿！”林淑下意识拦住她，问道：“林强欠你什么钱了？”
起初林淑还以为是当初林强炒股的时候欠的钱，直到马雪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欠条。
少的有一两百，多的有一两千，加起来的数目相当可观，全是林强亲笔写下还按了手印的，而借钱的都是一个人，名叫李卓文。
这些欠条，仿佛当头棒喝，狠狠给了林淑一闷棍，让她整个人都是晕的。
马雪却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把欠条收好，冷笑道：“这可都是你哥签字画押的，你们总不能不认账吧？”
片刻后，林淑冷静下来，问：“我哥为什么借了这么多钱。”
她第一反应是林强还在炒股，但一想又觉得不对，上回亏的钱还没还呢，还有谁会这么大方又借钱给他？
还没等她想明白，两人身后传来一阵铃声，马慧下班了。
林淑赶紧喊她：“嫂子！”
马慧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怎么这么亲热了？接着她又沉着脸去看马雪：“不是说过年前会再还一千么，怎么还找到家里来了？”
马雪的脸色也说不上好，她冷声道：“表姐，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昨天卓文跟我说了实话，我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呢！”
马慧皱眉：“什么瞒在鼓里？”
“看来你也不知道啊。”马雪复又掏出那些欠条，递到马慧面前，“瞧瞧，白纸黑字，这可不是造假的。”
“……”
马慧的反应比林淑想的更激烈。
她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嘴上急促地喘着息，好像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要撅过去。
林淑平时再看不惯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
她连忙扶过马慧，在她耳边小声说：“赶紧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我不知道他上班地方的电话！”马慧无措地看向林淑。
林淑：“哎呀！”
见她们俩叽叽歪歪，马雪也等不下去，她越过两人，看样子是今天势要把这件事捅到老太太面前。
林淑当然要拦她。
一来二去，外面动静太大，张春兰虽然年纪大了，但她耳聪目明的，很快就发现自己家门口杵着三个人。
她靠近窗户听了一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林强、借钱。
张春梅还以为是上回的那些，心想这马慧娘家人还真是小气，他们又不是欠钱不还的人，至于专程要到家门口来吗？
但听着听着就发现不对。
三人拉扯间，林家的大门被人从里打开，张春兰快步走出来，在林淑反应过来前，一把夺过马雪手上的欠条。
“200、800、500、2000、1000……”
她一张张地翻过去，越翻手抖得越厉害，嘴里却忍不住念着每一张欠条上的金额。
这些钱加起来至少有两三万。
“败家子啊……”
张春兰呢喃着骂了一句，紧接着人一软，顿时没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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