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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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和畅，集市上的吆喝声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来人啊！抓小偷，不知谁在大声叫喊。”一追一跑，小偷跑得飞快，追的人拼命追赶，慌乱中不小心撞到一位姑娘，他急着追小偷，没有停下道歉。
姑娘的帷帽因冲撞掉落。“姑娘，你没事吧！她旁边的丫头扶住她紧张道。”“没事。”见她没事，丫头才想起捡帷帽，可没等她捡，路过的板车直接碾了过去。“姑娘，这。”“无碍，捡起来拿着吧。”
大道中间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出众，远看绰约多姿，近看仙姿佚貌，身穿一袭淡青色羽衣，上面绣着高风亮节的竹，发间也只简单佩戴着一只竹枝簪，却更衬得她清新脱俗，不似凡人，衣袂翩翩，自带出尘之态，只是这位美人脸上带着一丝愁绪，双眼之间的忧郁让人心生怜惜。
“这不是牡丹吗？”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位轻挑的公子哥拦住她的去路。
“牡丹，许久未见，你还是那么漂亮，今晚我点你的牌子，陪陪爷怎样？”他刚说完话，身边的小厮泼冷水道:“少爷，你忘了老爷不让你去青楼，要是被老爷知道，少不了一顿打。”
扇子狠狠打在小厮身上:“你这狗奴才，就知道扫兴。”牡丹眼底冷淡无波，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李公子说笑了！百花楼的大门，随时恭迎你大驾。”
“还是牡丹会说话，讨人疼，牡丹要买什么，只管出声，全包在我的身上，李公子，拍着胸口阔气道。”
牡丹听此，脸上并无欣喜，淡淡道:“不劳李公子破费。”李公子被拒绝，拉着脸神色不明。这时小厮突然拉住李公子，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微变:“牡丹，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下次，我一定去百花楼看你。”
李公子说完就跑，像有狗追似的，小厮在他身后拼命追赶。“小兰，走吧。”“是！姑娘。”
“老板，这盆兰花怎么卖？”“走，走，走，我们这小店不做你生意。”“诶，我说你这个人，小兰话还未说完。”“行了，小兰不必多言。”
“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狐狸精！”本想走的小兰，听见这话，气得冲上前理论:“你说什么呢？”牡丹拉住她的衣袖:“小兰！走吧！”
离开后小兰越想越气:“姑娘，你刚刚怎么不让我继续说？我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小兰，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她爱说便说吧，不必放在心上，这家不买，去别家也是一样的。”
“姑娘，我就是生气，她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她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小兰委屈的说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心中无愧，不必理会旁人的诋毁，说罢，牡丹拿起手帕替她擦去眼泪。”
“这还没到晚上呢？大白天的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人，真不要脸。”“可不是吗！我跟你说……”一路的鄙夷声，辱骂声尽数传进牡丹耳朵，不过牡丹神情毫无波澜，似乎众人讨论的人与她无关。
这时，隐蔽的角落泼出一盆水，牡丹警觉一避，可裙摆还是湿了一大片。“谁泼的水？不长眼睛啊！这么大个人在这看不见吗？小兰生气的喊道。”
周围的女人假装无事发生，各忙各事，无人承认，这水就像从天而降。
人群中欲言又止的神情和贪婪怜惜的目光混在一起，说不清的复杂。
循着热闹来的田素馨，只一眼，便被这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子吸引。“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想来就是这般模样。
“这位姑娘，可需要换身衣裳，不如来我们春意阁，田素馨语气温柔，生怕惊吓了仙人。”“多谢姑娘，我正需要换身衣裳。”
“姑娘，请跟我来，田素馨伸手示意道。”旁边的沈流苏急得直跺脚，想和她说些什么，但看她这殷勤样，只好作罢。
不一会，她们一行人抵达春意阁门口。“姑娘，请进。”田素馨瞧着她的装扮，觉得只有清新雅致的衣裳，才与她相配。”
“姑娘，你瞧这件水蓝色衣裳，上面的兰花与你身上这件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瞧着可还喜欢？”牡丹觉得甚合心意:“多谢掌柜，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成，田素馨笑呵呵的回答。”“月季过来，带这位姑娘去试衣室换衣裳。”“是，姑娘，请！”
当牡丹穿着这件衣裳走出来的时，田素馨盯着直愣神，果然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衣裳都跟天仙似的。”
“姑娘，这件衣服五两，我瞧你合眼缘，就当交个朋友，你给四两便成。”“多谢掌柜，无功不受禄，你做生意总要赚钱，小兰，拿钱。”
“且慢，田素馨突然出声，姑娘，我是真心想交这个朋友的，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交朋友？”
“掌柜此话严重，我愿意，只是怕……”“愿意，就成！田素馨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交个朋友也无妨，牡丹淡淡道。”
看田素馨笑得没心没肺，不知怎的，牡丹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笑意直达眼底，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渴望着别人正常的对待。
和这样美丽的女子交朋友，田素馨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以至于坐在柜台那乐呵呵的傻笑。沈流苏扶额长叹一声:“小馨，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田素馨满脸疑惑的看向沈流苏。
“你跟我进内间，我慢慢讲给你听。”“你知不知道这姑娘，臭名远扬。”“怎么说？我瞧着她人挺好的，温婉娴静，举止得体。”
“看来你是真不知，这姑娘叫红牡丹，是百花楼的头牌，你也看见，她长得跟天仙似的，百花楼曾打出价高者得的旗号，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为她一掷千金，但头牌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且不论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老爷，就连普通人家的男人都为她所迷，茶饭不思，扬言着要为她赎身。”
“公子哥那些还好最多闹到破产，普通人可没那么幸运，妻离子散，家不成家。”“那些人的家人在百花楼门口大闹，破口大骂，是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她身上砸，还是官府来了人，才得以平息。”
“这事在当时，可谓轰动一时，妇人们，生怕红牡丹把她们男人勾了去，只要她出门，什么烂菜叶，破石头都往她身上招呼，把她生生弄得不敢踏出百花楼大门半步。说句夸张话，她的坏名声在镇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不常在镇上，不清楚。”
“说那么多，我口都说干了。”“给。”沈流苏接过茶水开始猛灌。
田素馨久久不语。“她当时该有多委屈无助，明明是那些臭男人贪恋她的美色，到头来她倒是落得个人人厌恶的地步？这根本不公平。”
“我的傻妹妹，怎么还哭上了。”沈流苏放下茶杯，上前替她擦掉眼泪。
田素馨猛地站起来:“流苏，难道你也觉得牡丹有错？”“这倒不是，只是她名声不好，我怕她到时连累我们春意阁的生意罢了！”
“如果春意阁的生意因为一个小女子，便开不成，那我想或许是春意阁的时运不济。”
“如果有机会做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肆意的姑娘，谁愿意沦落风月场所，在那些臭男人身边阿谀奉承，牡丹虽身在青楼，但我相信这不是她一个女子愿意的，她定想改变这个困境，只是她还没机会！”
“傻妹妹，你才认识她多久，真的就能看清一个人吗？”
“就是能，我的心会告诉我答案，田素馨语气坚定的对着沈流苏说道。”沈流苏伸手点了点田素馨的额头:“我看是，你的眼睛会告诉你答案吧！”
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田素馨哪肯饶了她:“好呀！流苏，你敢取笑我，看打！”
沈流苏，当然不会傻傻站着，拨腿就往院中跑。“别跑。”两道身影就这样你追我赶，你打我闹，那么的和谐安宁，好像所有的喧嚣，都与她们无关。
春风掠过群花，群花随风摇曳，蝴蝶挥舞翅膀停在瑰丽的花蕊上，姹紫嫣红，园中扬着春日的芳香。
“少爷，你在看什么。”云舟樾手中的水勺落入桶中，水花四溅:“聒躁。”林武觉着不对:“少爷，我又做错什么了。”“你惊跑了那些蝴蝶。”
可林武惊动的又何止蝴蝶，他不小心惊没了这短暂的春意。
“少爷，你是何时开始喜欢这些娘兮兮的东西？”如果眼神能杀人，林武此时怕是要成筛子。林武别的不行，察言观色可是一流，见情况不对，转身就闪。
云舟樾抬头望向天空，可美好的东西实在难寻，哪里还有蝴蝶的踪迹，蝴蝶寿命短暂，过了春日怕是会死，错过了便再也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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