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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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的缝隙间裹着休沐日的天光，光泽随时辰的变化愈发璀璨。
亮紫色衣裙随风扬起，田素馨生龙活虎地在街上乱窜，她不嫌疲倦，东看看，西瞧瞧，发带扎成的几股小辫不可控的在胸前乱晃。
偏僻的街道，行人稀少。
“小馨你在看什么。”追上来的沈流苏跟着她的视线望去，这间店铺上的匾额有些奇怪。“万物生”，让人猜不透它里面的买卖。
田素馨心里满是好奇，收回视线朝店内瞄去，什么也没看见，一根无形的牵引线促使她走进店铺。
“客官，欢迎光顾本店，你瞧我们这的木雕多么的栩栩如生，绝对的观赏佳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包你满意。”
许是许久无人光顾，刚刚闲得拍苍蝇的伙计，见有人进来，立马殷勤的上前推销。
店内两侧的博古架摆着许多精致的木雕，琳琅满目，田素馨看花了眼，一件件自带的生动，震撼着她的心弦，她触上木雕喃喃道:“如琢如磨，枯木逢春。”
这些木雕赋予了木头一种自然的灵性，每一划每一刀都诉说着创造者的灵巧与耐心，
沈流苏看她入迷的样，无奈挥手示意伙计去忙自个的事。
突然，田素馨瞥见一件蝶恋花木雕，花朵细腻精细，栩栩如生，但这并不足以让田素馨沉迷，这件木雕仿佛有生命般，流动的生机袭进她的心灵，恍惚之间她像掉进另一个世界。
田素馨轻触上花朵间停留的蝴蝶，这些蝴蝶生动鲜活，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往天边。
“小馨，这件木雕有何特别之处？”此时内门，门后走过来几道身影，为首那道身穿简约浅蓝色云纹边长袍，青丝半绾并用白色松鹤暗纹发带系起，腰间另佩着瓜青色双鱼佩，俊美之余又显得慵懒散漫。
听见这个名字，不知怎的，他鬼差神使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噤声。
“不算特别，而是共鸣，流苏，你可知道，木，春之始也，过了既定的时间，木就会枯萎腐烂，最终的结局或是当柴火烧尽，又或是化作春泥，木本无华，这些木雕却赋予木一种新的宿命。”
沈流苏一知半解:“小馨，你讲得有些隐晦，我不明白。”
田素馨轻笑，接着答道:“春天一过，花便会枯萎，这是自然的规律不可改变，蝴蝶因春意而来，不经意间停留在花身上，但花也好，蝴蝶也罢，生命一样短暂，这件木雕却保留了它们鲜活的那一刻，它们的灵魂仿佛置于创作者的心血中，不死不灭。”
这番话尽数落入蓝衣男子耳中，他冷淡的双眼实然透露出微妙的情绪。“当初他雕刻的时候，只是由感而发罢了，木雕，雕刻得再栩栩如生，也成不了真，假的终究是假的。”
“不过，作品若是被喜爱之人赋予意义，那为此所付出的心血便不算白费，每一种解读都算对他手艺的肯定。”
男子心中窃喜，嘴角随之勾起，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小馨，可这木雕刻得再生动鲜活，也是假的。”
“假的？但它们存在过不是吗？”“好吧，但这木雕有你说得那么神奇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流苏，你感觉不到，那你帮我买下来，回去慢慢感觉。”“你这丫头，感情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替你买，好呀你！”
沈流苏，上去就挠她的痒痒肉，田素馨笑得不行。“好姐姐，你饶了我吧！这可还有别人！”
旁边的伙计，眼神游移，手脚慌乱，不知往哪放。“很好，感情我是个碍眼的。”
“这次，就先放过你，回去定不轻饶。”“好，都听你的，回去任你处置！”田素馨说完，朝伙计喊道:“伙计，这件木雕多少银两！”
伙计，一听有生意，立马扬起笑容回道:“客官，这件木雕是我们万物生刚出的新品，价钱有些贵，但你可是它的第一个主顾，这是天大的缘分啊！你可不能错过！”
“伙计，有话直说，你就别顾左右而言他，多少银两？”
“客官，你一看就是个阔气的，一口价，二十两！”
“什么，二十两？田素馨还未开囗，沈流苏倒先惊出声。”“二十两，这木雕也没镶金呀，伙计你可别诓我。”沈流苏转头道:“小馨，咱春意阁小半月也就赚二十两，买这不划算，咱别买了。”
伙计不直接回答，就是怕客人如今的反应。
田素馨实在难割心头之爱，摇着她的手撒娇道:“流苏，买吧！买吧！”
沈流苏对田素馨没辙。“好！给你买！伙计把我们看上的木雕包起来。”
“好嘞！客官！”田素馨开心地抱住沈流苏:“流苏，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沈流苏扯了扯她微笑的脸蛋，无奈又宠溺道:“谁让我是你的管家呢？”
趁伙计打包时，田素馨疑问道:“伙计，我看你们店里的木雕精巧生动，为何生意看起来却那么冷清？”
伙计停下手头的动作:“客官这你有所不知，看你买了这么大单的份上，我跟你说，我们的老板，也就是雕刻师父，性格古怪刁钻，他只刻他喜欢的东西，但刻的这些，有人喜欢的，自然愿意出高价买，不喜欢吗！又看上我们老板手艺的人，找他定制，可他死活不愿意。”
“慢慢的这坏名声打了出去，除真心喜欢木雕的人光顾外，少有人愿意来，能不冷清吗？不过我们老板这是要不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这店倒也撑得下去！
田素馨暗自感慨:“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雕刻技艺！”“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顾。”
内门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老板，管事！伙计乐呵呵的打招呼。”
林武顾不上双脚酸软，表情微妙，同情的看着伙计，内心幸灾乐祸:“说少爷坏话被当场抓住，有好戏看啰！”
不过让他失望了，云舟樾并没有发作。“管事，最近店铺的生意就交给你！”他吩咐完，迈着长步离去。
林武见没戏看，心里有些怀疑人生，这根本不像他家少爷的做事风格。
他们刚走，管事用力敲了下伙计的头。“爹！你打我干什么？”他表情委屈，心想:“我也没做错事呀！”
“打你，让你长长记性，刚才你说老板坏话可让他听个正着，若不是今日他心情好，不然，有你好看！”
伙计恍然大悟:“爹，我哪知道你们谈事那么快，大不了下次我不多嘴！”管事提起他的耳朵:“下次，你还想有下次，逆子。”
“爹，疼，疼，疼，疼死我了！伙计大声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受什么酷刑。管事瞧他这模样，还是不忍心的松了手，哪成想刚一松手，人就跑没影了！“这孩子！罢了，随他去！管事摇摇头，语气宠溺道。”
“少爷，刚刚那可不是你的风格？”云舟樾停下脚步:“是吗？那你就替伙计承受我的火气。”林武彻底傻眼:“少爷，我不该多嘴，你还是饶了我吧！”
“饶了你，行啊！”林武松气之际，却猝不及防的受了云舟樾一脚。”林武捂着受伤的屁股可怜兮兮的:“少爷，我就不该信你这毒舌男！”
云舟樾瞪了他一眼:“怎么，还想体验吗？”“别，少爷我马上闭嘴。”林武说着抿起嘴，手比划做出闭嘴状。
天光逐渐昏沉，侯府后院，一位可爱的女童正拿着精致的木雕玩耍。
“蓉儿，你在干什么？”一道冰冷，充满怒气的声音从女童身后传来，女童被这声音猛吓了一跳，动作迅速地把木雕往怀中塞。
“拿出来。”女童低着头没理会。“我说拿出来！”顾玉蝉的声音越加冷厉，女童被吓得大哭。
顾玉蝉被吵得不耐烦，径直上前翻她藏起来的东西，一个小巧精致的小鸟木雕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理会你哥哥，整天玩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能有什么出息，我每天请名师教你，你却躲在这偷懒，辜负我的一片苦心，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玩，她表情狰狞，木雕在她手中狠狠砸向地面。
“来人，去小姐房间，给我搜，若发现木雕的，全部给我拿出来。”顾玉蝉的声音无情，不容置疑。
不一会，下人们从房里搜出一堆木雕，回话道:“夫人都在这里了！”
“把它们全给我烧。”女童哭着上前求情:“娘，我知错了！我保证以后不玩，你别烧，这些都是哥哥送我的生辰礼物！”
可顾玉蝉是铁了心:“来人，把小姐拉开。”
一把火扔下，盆子里的熊熊烈火把木雕慢慢燃烧殆尽。女童拼命挣扎想上前扑火，可她力量微小，被人牢牢抓住，除了哭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木雕消失。
“夫人，烧干净了。”“很好，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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