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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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内的光线照在两人脸上，显得人格外苍白。
姜芜刚想伸手按下十三楼的按钮，一旁的江拂舟忽然伸过手抢先按了下去。
他的指尖刚触及按钮的那一刻，整个人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冰冷而尖锐的东西。冷意透过金属，迅速传递到了他的神经，令他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可他却没有撤回手，只是片刻停顿后放下手臂，装作不在意般继续站在那里。
“诡异事件的经验之一，少碰任何东西。”
语气里透着一股前辈般的自豪，显得他好像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件似的。话到嘴边，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保护欲。
姜芜瞥了他一眼，面上无波，对江拂舟自以为是的插手并没有太多反应。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纤细修长的身影在电梯灯光下被映得愈发单薄。他不在意过江拂舟的这些“小照顾”，也许更准确地说，他不在乎江拂舟是否认为自己需要被保护。面对江拂舟的不请自来，他只是略微收回视线，不发一言。
电梯开始启动，轻微的震动在他们脚下传来，指示灯缓缓显示楼层的变化。江拂舟目光转向电梯门，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借这简单的行动平复自己刚才产生的异样情绪。
金属门板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更加刺耳。电梯内部的光线微弱，但足以映射出两人身影的轮廓。墙壁四周的镜面金属随着电梯的震动轻轻晃动，反射出模糊的影像。
就在电梯升到约莫七层的位置时，姜芜余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通过电梯金属门的反光，他隐约看到自己和江拂舟背后，浮现出了另外两个影子。那影子虽然轮廓模糊，但形状和他俩的体态几乎如出一辙。诡异的是，那“影子”并没有完全跟随着他们的动作，反而像是迟滞了几秒才缓缓跟上。就像是在另外一个维度的两个人影，与他们做出同样的动作。每当电梯里稍有动静，那影子就似乎微微扭动，像是失控的雾气般摇摆。
电梯内的空间很小，微弱的白炽灯泛出的冰冷的光，而金属墙壁却因反光显得更加阴冷刺骨。姜芜不动声色，方才郑高杰他们进入电梯时，他们的身后也出现了相似的虚影，只不过更加模糊。而现在，这些“影子”却显得更加清晰，似乎随时会挣脱虚幻成为实体。
江拂舟并未立刻注意到姜芜的异样，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垂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抬头正想开口说什么，也无意间瞥见了电梯金属门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影子立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与其说是影子，更像是另一个“他”，稍微扭曲地模仿着他的动作。那个“影子”偶尔抬头，仿佛在回望他的方向，但又无比空洞，像是两个虚无的黑洞盯着他。
江拂舟的身体突然绷紧，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那双深红色的眼瞳微微收缩，下意识地，右手瞬间燃起了一团炽烈的火焰。
准备将火焰投向身后的时候，姜芜那略显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与他原本炙热的手掌形成了强烈对比。江拂舟微微一怔，本该猛然扑出的火焰却忽然熄灭在这轻柔的一按之下。
“不要。”姜芜轻声道，轻而易举抚平了江拂舟的情绪，“还记得规则上怎么说的吗？不要与它们交流，否则它会取代你。”
江拂舟愣了一下，本能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他的视线慢慢下移，看向姜芜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纤长，修白如玉，触感细腻，温暖又轻盈。瞬间把他的烦躁与焦虑通通化解掉。火焰的灼热感被压了下来，代之而起的是一阵微妙的酥麻，从触碰处蔓延至全身。
‘该死……’
江拂舟瞪着自己被按住的手，微微转头，看向身边依然保持冷静自若表情的姜芜。少年乌黑的眼睫垂下，掩盖了大半神情，但侧脸在线条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细腻，仿佛触手可得。
姜芜是……担心他？江拂舟愣了半秒，瞪大了眼睛。
心跳忽然有些失控，他感受到血液的热流迅速涌向胸腔，令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片刻。江拂舟平时对接触别人从来不以为意，也没有特别敏感的触觉，但此刻这细微的触碰，带着莫名的电流感，沿着他的手背一直窜入了胸口。
他在担心我？他担心我受伤，担心我碰到这些诡异东西？
他心头一阵躁动，眼神顿时飘忽起来。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不应该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但情绪却像是被不由分说地卷入了无法遏制的乱流中。
是啊，姜芜这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触碰那些东西陷入危险，所以才特地制止了自己。要不然，凭他的性格，何必要特意阻止？一定是这样，姜芜肯定在暗暗关心自己。
一连串念头在江拂舟脑中打转。虽然表面上他仍然站在原地，一脸若无其事，但其实脑袋里的想法已经彻底脱离了眼前的情况。
姜芜的举动，那轻轻搭在他手背上的指尖，不动声色，却充满无声的关心与提醒，这该不会是……某种暧昧信号吧？
江拂舟心猿意马地越想越深。他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芜，姜芜依旧面无表情，但那种细腻温柔的触感还留在他的手背上未曾消散。想到这里，江拂舟不禁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自豪感。
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与姜芜的相处，很多细节突然被脑海中无限放大——每次姜芜总是淡淡扫他一眼，言语虽不多，但会在某些细微的时刻提醒自己。刚才这一下，不也是为了制止他吗？就算嘴上没多说，但行动上呢？
这些信号，难道不是说明——姜芜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自己？
越想越觉得合理，江拂舟心跳逐渐加快。毕竟……以自己的魅力和实力，不光是在华光学院，还是以前高中时期，那些追求者无论男女，总是乐此不疲地跟随自己。姜芜虽然从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感……可正是这份冷淡，是不是代表着他的隐藏情感？或许姜芜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但对自己呢？
不经意间，他甚至想到，姜芜这张常年不显波澜的脸若是在表达情感时会变成什么样？江拂舟喉结滚动，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些大胆。
无数思绪从脑海中闪过，江拂舟顿了一下，才稍稍恢复过来，放松下绷紧的身体。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方才的尴尬情绪。“你……你不是也说不用遵守那该死的规矩吗？”
他故作镇定，随口问了一句，试图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好像刚才的种种脑补全都没发生过似的。
姜芜听到这话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冷静得近乎无机质的目光再一次打破了江拂舟的自我幻想。
“不是所有规矩都不该遵守。”
姜芜冷淡道，“要分清楚什么时候听从规则，什么时候……由我们决定规则。”
江拂舟被那淡淡的一句话堵了个结实，嘴角有点抽动，却也无法反驳，只好又撇开眼神假装不在意。
他默默地想着：好吧，冷静点。慢慢来，先别让姜芜发现自己心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不过……刚才那一下，绝对是个好兆头。
电梯停止时，轻微的震动一下子打断了江拂舟的胡思乱想。他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竟然已经在电梯里待了很久，远远超过了正常升降所需的时间。
他抬起头，望向电梯上方的显示屏，微弱的数字红光在模糊的光线中跳跃闪烁。他预想中的“13”并没有出现在那里，反而停在了一个不该存在的数字——12。
电梯停止在了十二楼。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滑开，露出门外一片昏暗的走廊。只有几盏稀疏的白炽灯散发出令人不适的微弱光芒，照亮了走廊的前半部分。光线断落处，走廊更深的地方则完全隐没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电梯内微冷的光线和外面的漆黑走廊形成对比，让人觉得这诡异的电梯反而更安全一些。
江拂舟迅速伸手按下电梯的“关门”按钮，指尖触碰到按钮时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冰冷感。然而这一次，电梯却仿佛被一种力量束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门就这样敞开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再次用力按下关门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电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手强行拖住，一动不动，仿佛在等着他们走出去。
联想到先前看到的两条规则：不要试图去往其他它未选择的位置；无论电梯门何时打开，只能在你选定的楼层下车。
“要出去吗？”江拂舟看向姜芜，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征求姜芜的意见，他什么时候开始听姜芜的话了？
“既然它想让我们在这里下，那就看看这里有什么吧。”姜芜率先踏出了电梯，江拂舟立刻跟上，走到他前面探路。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的那一刹那，姜芜回过头。果然，电梯内那两道黑影并没有随他们一起出来，而是停留在原地。但此时，那两道影子不再安静如初，它们疯狂扭曲着，似乎想要从那个小小的封闭空间中挣脱出来。
他们站在十二楼走廊尽头，远远看去，楼道另一头的黑暗似乎深藏着某种不可测的存在，仿佛怪物的喉咙，正等着将他们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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